第21章 老房子塌了

昭元十年三月。

周大夫家的老房子终于不堪重负，塌了。

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绵绵细雨，屋里衣物都潮乎乎的。

好容易有个大晴天，周大夫在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两个徒弟把被褥拿出来晾晒。

房子是黏土制成土胚垒起来的，几十年过去，房梁也朽的不成样子。

这次下了半个月小雨，虽说没漏雨，但屋顶也吸足了潮气，加重了房顶的重量。

受潮的墙体和腐朽的房梁都塌进屋里，就这么光荣下岗，倒塌时倒没扬起多少尘土。

小宝二人刚把被子放到架子上，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三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打雷又要下雨。

周大夫抬头看着有些毒辣的太阳，还说了句晴天打雷还真是罕见。

等小宝转身，准备去屋里拿其他被褥时，看到没了屋顶的房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哪是晴天打雷啊？

分明是晴天霹雳！！

“师...师父，房子塌了”小宝结巴了一下。

周大夫面朝南，背对着主屋，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也没听清楚徒弟说了什么，“你说什么？房子怎么了？”

沈煦年看到主屋塌了，也懵了一瞬。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房子会塌，还真是活久见。

见小宝哭丧着脸看着他，其实他心里也怪难受的。

他在这住了几年，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落脚之地，现在房子不能住了，得尽快找个地方落脚，好在这三年也攒下不少钱，暂时租个房子不成问题。

看到小宝正要开口，沈煦年赶紧摆摆手，又指指自己，用嘴型说了句我来说，看到小宝站在原地不动，就知道他明白了。

这房子在旁人眼里再不好，也是师父住了一辈子的家，所有或快乐或痛苦的回忆都在这里，突然就这么塌了，师父肯定是最难受的。

思索再三，悄悄拿出包里的银针捏在手中，屈膝蹲在摇椅一侧，“师父，这些年我和小宝承蒙您照顾，真是辛苦了。”

周大夫一生未婚配娶妻，大喇喇惯了，说话都是直来直去。

他的性格使然，虽有两个徒弟，除了往家里拿钱，生活中并未对他们二人多加关注，师徒之间也没说过体己话，日常谈话也多跟医术有关。

大徒弟突然间如此煽情，周大夫还有些不习惯。

其实这些年自己啥样，心里明白的很。

不禁老脸一红，心虚的说道“都是师父应该的，应该的。”

沈煦年继续道“这两年我跟小宝二人在师父的教导下，医术也算学有所成，打算学习师父，为更多贫苦人家看病医治，师父，您觉得如何？”

周大夫从医这些年，自是知道贫苦百姓看病艰难，身上有了病痛都是硬挨，抗不过去才花钱买点药。

因此，为穷苦人家看病时，诊金也不高，偶尔碰到特别困难的，还会倒贴药钱。

徒弟能有此志气，作为师父当然要支持了。

“煦年，你能有如此想法，为师我也是老怀甚慰，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沈煦年先是脸上一喜，后又面露难色，“唉，算了吧，师父，就算您同意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咱们附近没什么人家，这里虽说离镇上不远，可您也知道，我腿脚不便，走路时间长了就疼痛难忍，需要热水浸泡，才能缓解一二。

真要出去行医，到时候不知道是先给别人看病，还是先拿出个木桶给自己泡着”说完自嘲一笑。

周大夫看着徒弟满脸苦涩，自是十分心疼。

在他看来，大徒弟一身医术决不在他之下，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又因为自身病情和经历，医术也主要钻研那些患病在床，不良于行的病例。

这几年他去镇上医馆卖药膏，卖完还留在医馆帮忙，除了有腿脚不宜长时间奔走的原因，又何尝不是为了赵掌柜的祖传医书。

那本医书记载了多个不良于行的医治案例，医书本不外传，徒弟用行动和诚意打动了赵掌柜，才把病例的脉案和医治方法抄录下来，借阅给他。

现在徒弟学有所成，要是因为自身腿脚不便，就放弃从医太可惜了。

周大夫想到个好办法“要不然在镇上租个牛车？”

可徒弟还是一脸失望，“弟子刚开始行医，诊金肯定不会太高，弄不好都不够来回的车费。”

他沉思片刻，又换了个法子“要不然这样好了，你跟小宝在镇上赁个地方住，也不用来回跑了，我在这里住惯了，就不去了。”

只见徒弟先是有些心动，后又开口拒绝“那怎么行，我们怎么放心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去镇上的时候会去看你们。”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我知道您身子骨还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