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卷槽
卷槽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地方,四面环山。庄子是个独门独院,周围二三里地以内没有居住人家,是个再也偏僻不过的地方了。
门前有一条深沟,院畔独有一棵大杨树,这棵杨树很大很大,足有三个人才能搂抱起来,树干之上有着两个喜鹊搭建起来的鸟巢。独自挺立在王山沟畔,大风一吹呼呼作响。
顺着崎岖的羊肠小道走下去便到了王山沟。这条沟,冬天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层,邓衡岳和大哥,三弟们常在上面溜冰玩耍。舂秋涓涓流水蜿蜒不断,而到了夏天遇到暴风骤雨则洪水奔流,象一匹匹脱缰野马汹涌澎湃,狂奔宣泄,沟的两边被长年洪水冲刷成为悬崖峭壁,旋起来的漩涡则比比皆是,成为一些野生动物繁衍生息的栖息良所,稍遇干旱王山沟则断水干枯。
我们当时的饮水就得从这里担取。
人们都说这个庄子很硬,经常闹鬼,多少人在这里居住不久都因怕鬼而搬走了。父亲是个军人出身,不信这个邪,坚持住了下来。
那时还小,啥也不懂,大哥比邓衡岳大九岁,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白天去到学校上学,下午放学回家陪同父亲去地里种洋芋,记得有一天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邓衡岳和三弟到地格塄玩耍,看见有许多已经分化了的尸骨上漂着微弱的蓝色火花,也不知这是啥东西,便用手捧在手掌,只见忽忽悠悠忽忽悠悠漂来漂去,没有一点灼热感。父亲告诉他当地人们把这种火叫鬼火,实际上是磷火。
那时的山区没有汽车,更谈不上有什么机器了,没有噪音,但是每到中午在特别安静的情况下,地上掉一根针必然能听见。有时候邓衡岳坐在窗子旁边的炕沿上支棱着耳朵,就会听到非常清晰而且很有节奏,犹如钟表秒针“锃、锃、锃、锃”的响声。到了特别晴朗的夏天,站在院子里你会听到空中发出“嗡嗡嗡”的蜂鸣之声。
王山沟在长年日积月累洪水的冲刷下,沟是越来越深,两岸变成了峡谷,旋出了许许多多的洞穴,有一群乌鸦每天清晨和傍晚在沟边飞来旋去,有时候也会飞到院子里,纯黑色的羽毛,一张鲜艳红色的尖嘴会呱呱啾啾叫个不停。距离他家直线距离两三百米的对面山坡上坡陡崖多,常年没人耕种,野草丛生。经常能看到有狐狸和黄鼠狼等一些野兽在此活动,引来了无数乌鸦跟踪呱呱喧闹。黑白相间的喜鹊也加入了乌鸦的队伍,叽叽嘎嘎飞来飞去叫嚷不停。
野兽们也在躲躲闪闪匍匐前进,有点进退两难的样子。此情此景记忆犹新。
大妹就出生在这个神秘而古怪的庄子里,妈妈对于三个儿子下面的第一个女儿希望她能够健康的成长,加之秋冬之时贫穷的山区自然条件的差池,当地人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取暖设备,到了冬天的阳光之下窑洞里面的温度低于窑洞之外的温度,所以在太阳出来之后,妈妈就把大妹抱在窑洞外面晒太阳,久而久之,就给大妹落下了一副黝黑的皮肤。但是练就下了一个健康的身体。
六岁那年,妈妈给邓衡岳用花布缝制了一个小书包,非常高兴,也很灵醒,每天早上不用叫醒自己就会起来跟着大哥去上学。
有一天,天色刚刚有点麻麻亮,似乎看见睡在旁边的大哥正在穿裤子,能清晰的听到帆布裤带搀子与裤带头上铁卡子的摩擦声,邓衡岳赶紧坐起来伸手抓大哥的裤脚准备起床,可啥也没抓到,他一愣,回头一看,大哥还在呼呼大睡。也许是一种幻觉。
有一天早晨,大约还是这个时辰,邓衡岳刚睡醒,爬在炕上准备起床,只见从窑掌方向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个人被后面的人从背后双手背剪押着往门口走,此人说起来也不像个人,朦朦胧胧的,冬瓜大的一个光头,灯泡大的一双眼睛泛着绿光,呲着一口大门牙,盯着邓衡岳从近在咫尺的脚地缓缓走过,消逝在了门口。当时吓的他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但是邓衡岳始终没敢吭声。说是幻觉吗?当时的头脑是非常清醒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天是个星期天,不上学,早上邓衡岳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大妹妹,坐在炕上,妈妈去做饭,只说了声:“妈,我咋感觉心里有点难过”说完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呼唤着他,眼前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邓衡岳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大人们赶紧搬开了扣在他身上的一口大黑锅,醒来时大概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原来是大人们把邓衡岳扣在锅底下为他看病叫魂呢!
上一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当地的人们通通居住在窑洞里,就是在残塬丘陵沟壑区的山坡上,根据山型走势选择取土较少的弧圈挖出倷面子,然后利用镢头坬出波浪式的花纹以示美观。然后从倷面子底部挖上几孔窑洞供人居住使用,利用挖下来的废土垫在门前作院子,窑洞上面的土坡叫倷背。
在捲槽每到寒冬腊月夜长昼短之时。由于家中生活不是很富裕,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早早就入睡了,早晨常常被空腹的肚子饿醒,邓衡岳躺在床上期待天明。常常会听到倷背上发出“哗啦哗啦哗啦”好似许多驴马刚出圈时的奔跑声。两三个来回之后声音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