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身体

后来陆陆续续又做了几次实验，我也在此期间得知了一些关于这家实验室的事，这家研究所位于南京市某区的地下，是一家研究神经网络和人工智能的实验室，但设备陈旧，原因是政府不允许进行活体实验，所以明面上是生产人工智能的研究所。而李钟林是富豪李钟树的弟弟，看来李氏集团必然和器官买卖有瓜葛，不然怎么找到癌症患者的大脑进行研究。显然我不是第一个实验对象。只是我不明白，他们研究用大脑控制的机器人干嘛，多研究人工智能，不是技术更成熟吗？人类的大脑那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失败，“志愿者”的大脑也就会损坏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疼。我把这个疑惑告诉了小王，小王是李博士的助理，我俩年龄差不多，这些天有过一些交流。小王笑了，说：“大脑是没有感受器的，你现在的痛觉感受器和其他传感器分开了，只要实验不影响到痛觉感受器，你就不会感觉到疼。”

我真是要谢天谢地了。但我也想起了以前的生活，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现在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我感觉我就像博物馆的展览品，被人反复把玩观看。那些人也时常问这问那，或愁眉不展，或笑语欢声，我这堆铁疙瘩，就这么在人群中间，被欣赏，被盘问。

过了两周——我这两周没吃过任何东西，只靠休息，精力却依然充沛，我不再需要进食了，我的大脑在某种营养基质里面，供应的能量是充足的，这是小王告诉我的。过了两周，我听说为我制作的躯体来了，这天，研究员们都神采奕奕地等待着，一个大箱子被运到实验室，人们七手八脚地打开箱子，一个像钢铁侠似的机甲巨人出现在实验室中，它高两米多，躯干，四肢都显得粗壮厚实。我惊讶于他们是如何在几周之内造出这个钢铁怪物的。正打开麦克风欲说话。李博士却抢先开口了：“这不是钢铁的，这是钛合金制成的原型机，实际上在一年前就开始筹划它了。它的内部装满了小型传感器和集成器，能完成人类的大部分动作。”然后他看向郑、吴二人，对方点了点头，李博士这才面对着我说：

“小杨啊，这台机器人没有任何武装系统，但如果你想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也并非毫无办法，我们还是有所准备的。我知道你对我们擅自改造你心有芥蒂，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救你回来，只因为你需要我们，而我们也需要你，你明白吗？”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有些好笑：“明白了，我不会袭击你们的。”

郑教授也问：“你确定同意改造吗？”我说：“我同意。”郑教授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大家安静，准备一下，十点开始安装吧。”我看着那个钛合金机器人，心里有些悸动，我今后就要驾驶这个大家伙了吗？

十点到了，李博士告诉我，他们要关闭我的传感器，让我不用害怕。我点点屏幕脑袋，说：“我准备好了。”“好，开始关机。”随着一声令下，我的传感器被一项一项关闭，我眼前一片黑暗，随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最后连意识都失去了。

我又开始做梦，梦见我开着机甲，与外星生物大战一场，打败了敌人，获得了国家授勋，而为我授勋的人，竟然是李钟林……

我醒不来，接着便是一些噩梦，我又梦到了母亲和父亲，我掉进了水里，他们没有管我，而是自顾自地走了，我听见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我挣扎着，找不到这喊声的来源，也无法呼救，只能任由自己沉入水底。忽然又喊了一声，我猛地清醒过来，眼前是一片眩光，等我适应了光线，便看到我独自一人在实验室，其他人聚在防爆门后，透过钢化玻璃看着我，小王正拿着扩音器准备再喊一声，我试着说道：“我醒了。”声音是从我这副身躯的某个位置发出来的。我感到我变高了许多，比在场的人都高。李博士说：“你试着动一动。”我便试着动动手脚，没想到纹丝未动。梦中机甲的轻盈感没有到来，有的只是沉重感，我的大脑用力地控制着身体的主导权，终于，一只手臂抬了起来，我花了十几分钟才逐渐适应这副新身体，大脑感到有些疲惫，如果我有汗腺，我想我都汗流浃背了吧。这具机体很沉重，我缓慢地走了起来，来到防爆门前，抬起手臂，我能看到那些人的神情有些紧张了起来，我张开手掌，按在防爆门上，随即又垂了下去，他们登时松了一口气。李钟林说：

“做得好，小杨，你成功了。”所有人都鼓起掌来，我也感觉很奇妙，在死去几个月后，我又重新有了身体。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彻底掌握了这副机体，不仅能做出各种动作，而且性能强劲，力气也很大，能做许多人类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