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谢我
嫣娘似有些意外她说话这般直白,可也明白苏晴柔是一片好心,想了想,感激地笑了笑,低低冲苏晴柔道,“多谢王妃,您的话,我记下了。”
“嗯,你心思灵透,我也就不绕弯子,这事过了也不必太过忧思,那都是大人造的孽,你们姐妹只需要好好长大,才不辜负你阿娘。”
“是。”嫣娘眼底含泪,哽咽着应了一声。
薄暮时分,有小丫头进来,在苏晴柔耳边低语,“徐夫人在后门处求见,说他们府上新丧,不敢进王府的门,邀您去凌云楼一叙。若是可以,请您带上嫣姑娘一起。”
苏晴柔低笑一声,这回说的话倒像是人话了,吩咐小丫头去通知林朝云,又跟嫣娘说去见徐夫人,见嫣娘长睫闪烁,很是慌张,心想她约莫是怕徐夫人要送她回伯府,忙安抚道,“就是说说话,你放心,这官司是打定了的。”
嫣娘这才安下心来,跟在苏晴柔身后上了马车。
林朝云去得早,苏晴柔一进门,便听到她数落徐夫人,“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你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就不心疼?”
徐夫人红着眼睛不敢辩驳,她在家里说话又算不得准,都是关大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女儿没了她自然心里难受,可也不敢违拗老爷的意思,省得给一家人都招来麻烦。况且,女儿已经没了 ,若是闹得太僵,两个外孙女在文信伯府如何生存?
她自觉自己这些苦心,同林朝云这等未成婚的姑娘家如何说得清楚,索性闭嘴不回应。
苏晴柔瞧得分明,暗暗摇头,扯了扯林朝云,将话头拉回来。
“徐夫人可是代你家关大人来的?如今,是怎么个意思?不妨开门见山。”
“老爷的意思是,都听王妃的,您觉得我们该打官司,我们便去告文信伯府,尤其是文信伯夫人。”徐夫人声音怯怯的,说到文信伯夫人时才透出些真实的恼意来。
林朝云正要发作,苏晴柔笑笑开了口,“不是我觉得如何,只要关大人愿意将脸面让人踩在脚底下,他想如何,我都乐见其成。”
“这……是我失言了。是关家的意思,是老爷的意思,要告,要狠狠地告。”
林朝云气咻咻道,“这还差不多,那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就忍心她给人害死,那害她的凶手却逍遥法外?”徐夫人诺诺应是,眼里蓄满的泪水簌簌滚落,终于有了几分慈母的样子。
苏晴柔瞧她顺眼了些,好言好语又问了可愿意把两个外孙女接回关家教养,官司打完,两家定是要闹翻的,孩子留在那府里唯有受苦的份。
徐夫人用帕子抹了眼泪,缓了缓,闻声回道,“我已令人收拾了院子。”又对嫣娘道,“好嫣儿,等打完了官司,外祖母就接你们俩回关家。”
“既如此,今日你便将嫣儿带回去吧,一家人好好商量商量状纸怎么写,教教嫣儿上了堂怎么说话……”
苏晴柔的话还未说完,徐夫人蹙眉道,“现在就接回去?王妃有所不知,早上文信伯已找来了,说我们把嫣儿藏起来了。这会儿要是带回去,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王妃不如把嫣儿带回王府,等到官司了解了,我再派人来接。”
苏晴柔眼锋一扫,不悦道,“您是不是忘了,你们府上如今要跟文信伯府打官司了,已经将人得罪到底了,还怕他们再上门找麻烦?”
“那……上堂的时候,王妃会去吗?”徐夫人忙问。
“要去的,不止我,还有林姑娘,我们都想替关娘子讨回个公道,也让世间女子看看,若是受了婆家欺负,早些同他们闹翻了才是,一味忍让,只会让人家得寸进尺,到头来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徐夫人呆怔一般,看着苏晴柔半晌没有说话。
嫣娘开口道,“外祖母,您老是让我阿娘孝敬婆母,有了摩擦暂且忍着,才能赚个贤名,我看她有时候分明很难过很生气,可还是死命忍着不发作……”
“可……我也是为了她好。如今,谁不知道是文信伯夫人不慈,不是我女儿不孝?”徐夫人垂下眼帘,声音颤抖。
“那又如何?她已连性命都没了?好名声同她一起葬在棺材里埋到地底下,有什么用处?”苏晴柔不客气道。
“我……我没想到,没想到她就这么没了。”徐夫人掩面痛哭起来,这些日子,她从不敢细思,又忙着让关家跟女儿的死撇开关系,到如今,才不得不去面对,女儿的死,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