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伏(上)
清晨起床,语荼基本痊愈了,她自己的话说,虽然身子单薄,但到底争气。
我笑着感慨了几句。忽而想到我不在的这几日,应当让语荼给棠少换药,便叫语荼一起往回走了。
山中过得虽然不知道准确时辰,但天已经大亮,可棠少居然还躺着。
我心下叹道:还在生闷气吧。
将季随安留下的药膏挑出一次需要用的量,加热,抹平在麻布上,准备妥当,棠少还不动,面朝里侧躺着。
语荼一脸不解看向我,说道:“从没见过少爷这样赖床,不会生病了吧?”
我无奈摇头。
经她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了,毕竟他背上的伤口还在出脓。
我轻轻爬上床看他,他的呼吸轻轻的,不像在沉睡,又伸手探他的额头,不烫。
“我没病。”他喃喃回应。
“没病就起床吧,换药。”
他还是不动。
我拎了一缕马尾辫上的头发,轻轻去扫他的鼻子。
只一下,他蹭地起身,眼直瞪着我。许是牵拉到了背上的伤口,他的眼角不禁抽了抽。
“转过去,换药。”我忍着笑,没好气地说。
他几分不服,又瞥了眼我身后的语荼,还是依眼转身背对着我。他睡着时没有扎腰带,我直接上手将他的衣襟褪下,随后听见语荼倒吸冷气地轻呼。
伤口倒是比昨日好一点了。
我取来用酒洗过的帕子擦拭伤口,继而问道:“昨日你也不理我,这伤到底怎么弄的?”
棠少沉默。
“到底怎么弄的?”
“宋延方的马槊。”他终于不再僵持,“当时我拿刀砍了槊头,可惜我没有铠甲,那断刃直刺了过来。”
只听他描述,我的手都下意识地抖了抖。这一抖,将他的伤口碰疼了,听得他“嘶”地一声,又长出一口气。
怪不得这伤口如此不平整。宋延方这王八蛋!我在心里咒骂着。
“你为何总是逞强!”他蓦地又冒出一句。
肯定不是说我给他换药逞强,我知道,他还是不想我回永安取银钱。
“我认为力所能及,怎么就逞强了。”我也不甘示弱。
他一叹:“你才从那逃出来三四日,也不给我说那已经被他们烧了,如今又要回去。”
我也不理他,只顾将贴了药膏的麻布巾一下扣到清理过的伤口上。
他肩膀一紧,却也没出声,过了片刻才听到他舒了口气。我用布条整个固定好,将衣服给他整理好,遂到一旁拾掇那些瓶瓶罐罐。
语荼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倏地一下按住我正要拿起的药膏罐子:“你要回去?回永安么?”
“嗯,”我点头,“那院子里藏了些银子,咱们现下里正缺钱用,要快去取了来。”
“可是……”语荼怵了一下,轻声说,“那伙人看着穷凶极恶的,会不会有危险啊?”
“屋子都烧了他们何必还守在那里。若是他们还守着,我们不要那银子了还不成。”我又倾身到她耳边悄声道,“别再火上浇油了。”
语荼听了默默点点头再没说话。
“将军!嘿嘿嘿……”门还没开,冯远辰的笑声早已飘了进来。
待他推开门时,笑容瞬间凝在脸上,眼珠子提溜转着看了看我们几人,才咳咳清了下嗓子,正色道:“将军,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我觑一眼棠少,他掀了眼皮瞥了眼冯远辰,没说话,眼皮又落了下来。
冯远辰嘴一瘪,看我,我遂说:“走吧,别耽误了。”
说罢,我摆好手上的罐子,转身准备去取剑,谁知,棠少这时突然站起了身,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我。
见状,冯远辰向语荼招了招手,俩人出门去了。
我转过头看了眼他们,无奈转过来看着棠少。
他叹了气,弯腰自竹床上取了剑递给我,脸色稍霁。我接过剑,正准备说话,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吊在胸前的断臂硌着我,没忍住,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棠少的脸上又起了愠色,没好气地将我往左边拉,用左臂拢住了我。
“我今日终于体会到,每次你送我出征时的心情。”他沉沉地说,“你也要记得,我在等你。”
虽然我心里觉得他说得夸张,但眼鼻还是泛起了酸涩。
我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好了,我可不是出征去打仗,大不了银子取不到我先跑回来保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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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出门时,冯远辰带着两个兵士已经等在路上了。
个高些的,名叫赵田午,二十来岁的模样,陇右道甘州人;壮实些的,叫王勇,河东道许州人。二人是肃州府的探马,功夫好且机警。
我见冯远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