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生不测(下)
顾瑞拧着眉看了眼我,又转向语荼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大将军身亡的?”
“哦,是府兵中有个姓何的校尉回来报的信,这人满身是伤,说他们一入大兴宫和一小队羽林军打了一会儿,再往内宫去,攻上来很多羽林军,射……射杀了老爷,府兵大部被俘,只跑出来几人,最终一个个被射杀,保了这个校尉成功逃出来……”
语荼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隐隐开始颤抖起来。
我抚着她的背,问道:“那这个姓何的校尉现在何处?”
“伤重不治,第二天就没了。”
屋中只余了声声叹息。
良久,顾瑞才又开口,但声音却飘渺无依:“八百人,全军覆没?”
语荼声音戚戚:“不知道被俘的那些士兵怎样了,再无消息。”她停顿了片刻,又想起来什么,猛然抬头,“对了,秦颂说老爷是拿了虎符出门的,本意如果情势不好准备调泾台军入宫,不知道……”
我摇摇头,轻声说:“泾台军已被恒王控制。”
顾瑞说道:“那之前的疑问,都有解了。语荼姑娘,你知道大将军府埋伏了弩箭手么?”
语荼一脸茫然地看向顾瑞,“弩箭手?我不知道,我有些时候没回去过了。”
“你在这里住很久了?”我问道。
“老爷出事后,夫人病了一场。其实今年整个都不好过的,年初贵妃和你……被禁足,后来又……”语荼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大小姐的尸身取回来,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还好你活着。从那以后,感觉整个府里都没了生气,也再没见老爷笑过,夫人身子越来越不好。
“老爷出事后,夫人遣散了大部分仆从,只留了些做粗活的仆役。秦颂留下了,秦纭秦缃回家去了,我不想回家……我总觉得留在这个宅子里,好像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泪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语荼泪意泫泫地看着我,迟疑地张口:“少爷呢,少爷没与你们一起回来吗?”
我实话告诉她:“棠少暂时不能来,恒王大概不会放过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语荼的情绪看起来极差,将脸埋进掌中哭了起来。
“语荼,我们今日必须要离开永安了。你在这里住,也要当心,毕竟你是宗政府里出来的,我怕会遭连累。”
她将头抬了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定了定神,才说:“你们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们需要打听消息,可以找我,告诉我怎么做就行,毕竟我在京都,什么事情能知道得比外面快。”
我点点头,最后拥抱了她,“我们先走了,若再回来,一定来找你。”
===
趁着最后的夜色,我和顾瑞赶回了福如酒楼,换下了夜行衣,就等着城门开启时出城。
我瘫在睡榻上,本想眯一会儿补补精神,却也睡不着。好累啊,昨日一整天,终于弄清了宗政武入宫身亡的始末,心情大起大落,即将无功而返让我提不起半分精神。
晨曦渐浓,收拾好包袱,下了楼,大堂空空荡荡,比昨日的人还少些。大街上零星的路人来往,开门的店铺一日比一日少。可谁知,走到东市坊门时,却见门口围了不少人。
我二人不想多事,快步路过向外走去,然而,却断断续续听见人群中慨叹
“要禅位啊……”
“圣上禅位”
“禅位大典”……
我看向顾瑞,他也已察觉不对,快步向着人群走去。我跟了过去,走到跟前了才注意到,被人群围着的布告上赫然写着:六月廿五,辰时,承天门,禅位大典等内容。
禅位?卫珣终于有动作了。
我转头对顾瑞耳语:“晚点再走,不如等看看禅位大典的情况?”
“我也这样想。”
我二人在东市找了一家汤饼铺子,准备在此消磨些时间,顺便再听听旁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禅位大典的谈论。
也许因为卫珣谋逆的消息并没有走露出来,民众对这禅位都很意外和不解。不过到底是对圣上的议论,大家还是很谨慎的,只三言两语并不多谈。
只是还未到卯时,离大典尚有一个时辰,福如酒楼的房间已退,我们也不敢在城里乱走,思索一番,只好去了安邑坊。
语荼也已经听说了禅位大典的事。见我们又返回,她收拾了寝室叫我歇着。
“一般有什么大事,都会有司礼官在朱雀门外宣读,不过既然你们二人不方便出去,那且在这里待着,到辰时,我去朱雀门那等着,记下来回来告诉你们。”
“好,”我赞成她的想法,“可能人会很多,你一定要当心。”
也许是语荼的话让我安心,这次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沉睡中,总感觉有人在说话,我却沉在睡眠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又不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