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猎

最后瑟琳并没有说出她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切，因为那通电话是由奥萝拉打来的，且事态不容小觑。

“车祸？‌”路教授原本无谓的表情转为严肃，‌“在哪里？你受伤了？‌”

瑟琳将空杯放在桌上，已经了无兴致。

等路教授与奥萝拉通完电话，她立刻适时地献上关心，‌“奥萝拉还好吗？‌”

“她与一名年轻人的车发生擦撞，幸好没有大碍。‌”路教授一面结帐，一面穿上大衣，‌“我得过去看看。‌”

“路上小心。‌”

“我会的。‌”他朝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很遗憾没能听见你的秘密。‌”

“这话是我要对你说的，教授。‌”瑟琳道。

“下次上课见。‌”

他匆匆离开前的话再度提醒她，他们是只有上课才会见面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转身寻找黛比，却发现她已经与那名希腊酒保亲昵地贴耳聊天。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顿时间笑闹成一团。

照他们的架势，今晚黛比大概不会睡在宿舍了。

随后黛比的行为更是证明瑟琳推论无误──她歉意地宣布自己将在外过夜，请瑟琳搭计程车回去。

确认好友意识清醒，瑟琳便自行返回公寓。

路教授究竟为何对新书的设定如此执着？里面有什么特殊字眼触动了他的情绪吗？

直到在公爵府醒来时，瑟琳都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明白哪里出错了。

“午安，贵女大人，公爵夫人邀请您参加下午茶聚会，能否请您选择衣着？‌”

纵使注意到她的心烦意乱，绮琪塔仍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侍女的工作。只见她指挥其他侍者一一将数件礼服置于床上，并恭敬地请瑟琳挑选。

瑟琳头疼地从窗边回望，随手指了件有着薄纱领口及蕾丝七分袖的礼服。她对这些礼服的款式相当陌生，因为这些大多不是从厉铎司带来的。事实上，除了几套经常穿的内著，公爵夫人已经下令将她的衣服都‌“收‌”起来了。

事情起因于前两日的早晨，当这位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公爵夫人与丈夫从城郊返回时，隐讳地对儿子的未婚妻表达了不满。

她的说词与长孙洛狄一致，无非是表示瑟琳来自边陲，品味与相貌都与穹顶之城的贵族不符。

瑟琳还庆幸对方说得婉转了些，否则她大概会无法控制表情。

被指责品味差她尚且不计较。作为边境长大的贵族，衣着格调是绝不可能与都城人一致的，这点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被说‌“丑‌”可真是前所未见。

她的父亲亚恒曾因她过于貌美而困扰，担忧未来的女婿人选过多。毕竟大眼、鹅蛋脸、深色长发、白雪似的肌肤及高挑身形都是安帛思帝国对于美女的标准，而这些条件瑟琳全都符合。

即便不能完全认同她的美貌，她也绝非是被称为‌“丑‌”的类型。

看见继子洛狄幸灾乐祸的神情，她聪明地选择了默不吭声。

“别说我们不谙待客之道。‌”公爵夫人道：‌“我会吩咐最优秀的裁缝师连夜赶工，希望你能尽快拥有一件体面的礼服。‌”

事件过后，瑟琳确信自己的地位已被贬至与最年幼的娜佳同等级，甚至更糟。娜佳至少流着凯尔顿的血脉，而她只是一名来自边境、又丑又穷、品味极差的乡村贵族。

对于母亲的作法，艾隆索．凯尔顿明智地没有发表意见，只在事后宽慰瑟琳。

“相信你也能理解，氏族间的联姻不只出于某方的一厢情愿，而是双方相互的需求。‌”艾隆索道。

他点到即止。

这是等价交换，瑟琳十分清楚。凯尔顿之于尼睿佐，有如尼睿佐之于凯尔顿一般重要。若欲获得凯尔顿的庇护，瑟琳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话虽如此，我仍会善尽丈夫的职责。若有任何不妥当之处，我不会坐视不理。‌”

纵使艾隆索句句在理，瑟琳依旧感受到一股无所适从的烦闷。

她想尽情发泄。

虽然知道睡一觉能回现代，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凝视着窗外难得的艳阳与蓝天，她呢喃道：‌“真适合打猎。‌”

“什么？‌”绮琪塔正在命人将她挑选的墨蓝色礼服收起，闻言不由得再次询问。

“我说，准备好我的弓。‌”瑟琳的精神忽然为之一振，‌“我要到后院练箭。‌”

“可是……‌”

“就练一会。我去找合适的衣着。‌”不等吉尔黑亚侍女制止，她率先奔到衣橱前，模样比方才挑选下午茶礼服时更有兴致。

“容我提醒您，洛狄大人与罕苏公爵的长子正在院中练武。‌”绮琪塔失笑道。

瑟琳反驳道：‌“那有什么影响？就我看来，院子大得几乎能媲美一座棒球场。‌”

“何谓『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