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沈厌，你是要尽快回到皇城的吧？”

这话并非落苏空穴来风，而是她早有推断。

落苏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沈厌的话是骗人的。

她是真的以为沈厌的目的地就在云州，就是打算去云州办事。所以才会在她提出“让他留在皇城养病”时，坚持要跟她一道。

可是从什么时候这个想法变了呢？

大概是沈厌在说出“跟她单走一道更容易行事”，结果却基本一步都没离开过她身边的时候吧。

从那个时候，落苏就知道了——

沈厌根本就是为她而来。

落苏算不上看人很准。

可是从火烧偏殿后，落苏却可以很明确地给出一个判断——沈厌不会再杀自己了。

说不出这种肯定从何而来，明明原书里的沈厌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但落苏就是笃定。

可令落苏没想到，在自己已经笃定沈厌不会再杀自己后，在自己已经完成了得知穿书后定下的终极目标后，沈厌又给了自己更大的惊喜——

沈厌在帮自己。

在看完原来的整本小说、穿过来亲身跟沈厌接触后。

落苏其实已经看出了沈厌对整个国家、整个落朝没有丝毫好感。甚至还有点挺明显的厌恶。

所以在他们都忙里忙外找线索，而沈厌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时候，落苏也没感觉到太多意外。

只是觉得，果然还是道阻且长啊……

可是这样的沈厌，一直都游离在外的沈厌。

却主动地开口，向她说明了蛮夷的线索。

明明沈厌只要一直不开口就是了。

那样云州之事就不可能会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

哪怕谢乘风那边最后送来了有关云州人口失踪的线索，云州知府跟蛮夷勾结之事也必会给落朝留下隐患。

沈厌只用看着，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看到曾经给他带来伤痛的落朝，慢慢地一步步地溃于蚁穴……

可是。

这么好的前景摆在眼前的时候，沈厌却选择了开口——

因为她。

……

落苏其实并不傻。

从她知道沈厌目的地并非云州，却坚持跟她一起的时候，落苏就已经知道了，沈厌来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了保护她。

而保护她的原因，大概是想偿还恩情。

虽然落苏看完原小说后，也没发现沈厌居然还有这么个属性。

但这段时间的经历放在这里，落苏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沈厌，是个比书中描述的要好的人。

虽然这个人，在报完恩情后，就打算跟她分道扬镳。

从沈厌主动跟她说出知府跟蛮夷有勾结之后，落苏就发现沈厌之前身上的别扭劲儿消失了。

若说之前沈厌的别扭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线索，那把线索告诉她后的沈厌，就成了意外的坦率。

甚至连“擒吾尔提塔”，也可以说是沈厌主动帮忙的。

但与此同时，沈厌难得积极主动的时候。

落苏却从他眼中，很清楚地看到了别离。

那别离，同沈厌今天问她那句“你是要即刻回皇城”时的眼神差不太多。

也同她当时让沈厌留在皇城，沈厌本来也还没打算去云州时的眼神差不太多。

里面都写着——决绝。

那眼神看得落苏可以敢说。

若是今天她没有主动开口“让沈厌帮忙路上再扎几针”，若是她没有应沈厌的那个“即刻回皇城”的问题，沈厌在完成“擒吾尔提塔”的任务后，就会找个机会默不作声地离开。

因为沈厌已经做到他能做的了。

所以沈厌必须要去完成其他要做的事情了。

虽然落苏也知道沈厌到底预备去做个什么，但沈厌眼里的深渊实在太明显了。

看得她都跟着坠了下去。

落苏只能顺着她知道的一些情况，去推测沈厌的下一步。

可是沈厌整个人跟团迷雾一样，落苏脑子里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个谢乘风跟他有仇。

偏偏谢乘风已经被她支配到佻山去了，沈厌还不知道这情况，回皇城也只可能找不到目标。

可明明是这样的情况，落苏推测完这么一条完整的线之后，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庆幸的感觉。

落苏记得沈厌曾默认答应过她不杀无辜之人。

可根据上辈子沈厌跟谢乘风斗得个你死我活的情况，落苏觉着谢乘风应该不属于沈厌所判定的无辜人的行列。

所以，沈厌如果回皇城碰上谢乘风，很有可能对人动手。

落苏她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所以她在明知沈厌目的的情况下，选择了隐瞒。

她隐瞒了谢乘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