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蜀道之南

下一刻，舒心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伍月花的嘴唇上。

其实他的手指并没有真的接触到少女的嘴唇，但是距离已经近到让伍月花能感受到舒心指尖的温度了。

少女的脸唰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舒心本意只是想让她闭嘴，只是这间车厢实在是太小，他又不想开口说话，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止她。

不准说了。

于是金丝雀变成了红彤彤的小山雀。

好吧，这位仙人不喜欢说话。

小山雀偃旗息鼓，再次变成了无聊的状态，只能用手撑着下巴看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

可景色看得太多也会腻，所以少女又悄悄把视线转向少年那里。

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所以伍月花只能瞧他的五官。

啊，那真是……

好普通的模样。

失去了眼睛的点缀，舒心的样貌变得很朴素。

不大不小的眼睛、不浓不淡的眉毛、不塌不挺的鼻子、抿成了笔直的嘴线……毫无特点。

不过倒是挺干净。少女心想，而且他身上有种植物的味道。

在太阳的照射下，舒心的皮肤上泛着水珠般的光泽。

淡淡的水汽围绕着他，将所有可能靠近的灰尘都隔绝开。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背一直挺地笔直。

从昨晚上车以后到现在，他的坐姿都很标准。

这样坐不累吗？还是说仙人们都是这样坐的？伍月花想起自己在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着。

想着想着，她就又想到昨天第一次见到舒心的时候。

那场雨和血交杂的场景，仙人救下女孩，简直就像是话本里写的男女主角相遇的场景不是吗？

少女越想越远，不由得开始发呆。

兔子瞧了瞧她脸上不受控制的傻笑，本来已经稍微平复的情绪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小丫头片子，想得还挺美！

不过这次生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它耳朵动了动，然后抬头看了看舒心。

少女已经安静下来了，商队正在稳定前进，阳光就快到当头，貌似一切都很安宁。

但是风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消息，即便它们如今已经不再隶属于自己，不过舒心还是能从中辨别出很多东西。

过去一年，他走了很多路，一直走到了蜀地之南。

蜀南是北燕的边关，也是和南楚的交界之地，这里有万山林海，也有拦路强盗，还有强大的妖兽，自然也可能有别的什么存在。

毕竟边荒之所以会是边荒，正是因为这里鲜有人来往。

也代表着，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会在这里发生。

感受着窗外吹来的风，舒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自从昨夜开始，他睁眼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这算是好事吗？

他心里一瞬间推演出了很多。

道路旁的丛林里，落下了一片叶子。

与其他落叶不同的是，这片叶子的叶柄并非是因为老化脱落，它的断面很光滑。

那是被切断的。

果然，蜀地多剑仙啊……

————

商队头头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商人，他对于距离和时间的判断也很准确，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商队在正午的时候终于到了那座边陲小镇。

商队的众人们到此处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队里有仙人，但毕竟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行踪不定，心思也难猜，还是那些装备着铠甲的北燕士兵看上去更有安全感一些。

北燕对于城镇中的防备力量把控的很严格，更别说是蜀南这样的国界处了。

在进城之前，就起码有数十名士兵在城门口列队，所有进出的商队都需要盘查才能通过。

还好，商队头头做的是正经生意，虽然负责盘查的士兵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种规模的商队没有护卫，但最后还是放行了。

一进城，商队头头便火急火燎地开始修书，然后拿到了顺风坊在这座小镇里开设的据点去寄信，想必其中的内容应该和自己路上的遭遇有关。

镖师半路弃镖，在江湖上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一般来说走镖途中遇到了危险，只要纸面实力相差不大，镖师们还是会硬着头皮拼上一拼的。

但奈何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当镖师们看到己方与强盗们实力差距过大，那么自保弃镖便成为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毕竟大家都是拿钱办事的，没必要把命也搭进去。

虽说这样做很容易影响自己在行业内的声誉，但只要保证那些被劫的商队里没人逃出去就行了。

很明显，之前为商队头头走镖的镖师们就是这么想的。毕竟足足三十名强盗，哪怕一人砍一个都能把连武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