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往

不开。

少女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着的，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比起昨天，今天的阳光似乎额外好，光芒斜斜地从车窗缝隙里挤进来，刺破了车厢里的昏暗，带来了点点光明。

吵醒她的是一阵敲门声。

伍月花睡眼朦胧地打开车厢门，只见商队头头站在外面。他的黑脸上有些犹豫，目光往少女身后飘着。

伍月花意识到他来找的估计不是自己，随后想起来自己车厢里还有别人，于是连忙看向舒心。

少年的姿势依旧保持着昨晚刚坐下的模样，他也睁开了眼，看着商队头头。

商队头头拜了他一下。

“那个……仙师，您想往哪儿走？”

本来他想的只是跟在这位少年仙人的后面，过了这段路就走，可没想到对方却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这下却让他犯了难，总不能将这位仙人请下来吧？

于是他只能等到早上，硬着头皮过来问：您这是想去哪儿呀？

送佛送到西，既然仙人上了自己的车，那还是得将其送到目的地才行。

但舒心没有回应，而是沉默了下去。

商队头头愈发惶恐，心说该不会是惹这位爷生气了吧？

就在他准备跪下请罪的时候，少年抬头，看向伍月花问：

“你要去哪儿？”

“啊？”

伍月花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自己，但也老实回答道：“南……南楚。”

“我要去扬州赶考。”

扬州？舒心有点疑惑。

去南楚扬州赶考？他记得一般不是只有南楚人会来北燕赶考吗？什么时候北燕人要去南楚赶考了？

“为甚不去八十八重楼？”他问。

即便已经许久没入世了，但舒心也记得那被修建在乐阳城外的庞然大物。

在北燕立国的时候，开国丞相张赫便上书燕高祖，“请收天下之书藏，续百家之学说，兴万世之文化。”

不得不说，能够辅佐燕高祖齐濙一统天下的名相确实很有远见，燕高祖也听从了他的建议，以天子之名，将在战火中分散的各种百家书卷收齐归拢，一起归置在乐阳城郊的一处寺庙里，这便是“八十八重楼”的前身。

当燕太宗继位之后，更是下令广修学府，他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便是在收藏百家书卷的寺庙基础上继续扩建，一直修了足足八十八重楼，仅次于皇宫的九十六重楼。

八十八重楼中尽收当世书籍，无数博识之士也闻讯入驻其中，每一层楼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诸子学说。八十八重楼的存在让北燕的文化发展灿烂无比，也让乐阳成为了整片落霄大陆真正的文化中心，无数学子心向往之，纷纷前来北燕进行学习应试。

那时的北燕，汇聚了整片大陆的天才学子，哪怕是东冥的妖邪也能被一视同仁，进入楼中得到教化，如此情况下，才最终开创了北燕后来的文宣盛世。

舒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乐阳的时候，即便隔着百里之遥，也能够依稀看到那高耸云天的八十八重楼上的光辉。

借着夜色，八十八层灯火通明的建筑上人声鼎沸，彻夜不休，仿若一座正在燃烧着的宝塔。

无数学子在不同的楼层上进行高谈阔论或者雄辩，新的思想在这座伟大的建筑上不断涌现，灯光从楼阁的围栏和开口处喷涌而出，映照着人和书籍的影子，那是与天脊的清冷完全不同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