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碎不堪

傍晚七点钟

西北的夏天黑夜总是来得很迟，昏黄染了半边天，太阳也隐隐约约的没入楼宇之中，庆城一中的校园中只有细细碎碎的人结伴回家。

高二理科六班，江清辞刚好收到江愿的消息。

【接你回去】

短短一句话，江清辞盯了许久，眉头皱了皱，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嗯】

江清辞从校门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门口不远处停了辆卡宴，车门旁靠着一个女生，远远望去一身黑，慵懒的倚在车门，高挺的鼻梁卡着一副墨镜，微卷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小脸隐没在其中。

似是有心灵感应，江愿抬头看了过去，少年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瞧这这副样子的就已经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一场硝烟战争。

江愿摘掉墨镜，从上到下将江清辞看了一遍，心想，不错还健全着，没有被打残就行。

可能是血浓于水，姐弟俩，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江清辞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副驾驶。

气性可真大

她不就是这一年没在这边，随后的苦头全让他一个埃了嘛，现在不是回来替他了不是吗，可真小气。

江愿叹了口气，拉开车门，一个跨步上了驾驶位，车子平稳的驶入车道，后视镜，江清辞板着一张脸低头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接下来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江清辞懒得理会江愿，随手给周温乔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随后又点进她的朋友圈，反复的看了起来。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

直到眼睛有了酸胀感才舍得放下手机揣进兜里。

视线落到窗外一棵棵白杨树，树叶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他享受了片刻的安静。

半个小时，才到达江宅。

古色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的树木包裹着眼前的宅院，说实话，若是江清辞和江愿是一个陌生人的话，他们会爱上这个地方的。

只是，没有若是

这座宅院里伴随着少年少女的哭声长大，甚至伴随着一道女人嘶吼的声音，阴郁的，狂躁的，以及男人绝情的声音。

车内沉默许久，久到江清辞的神经绷不住，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

江愿在外的这些年不知道是不是社会将她磨练成无坚不摧的人了吗？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但看见弟弟还沉浸在痛苦中，她心里的烦躁更加深，她不耐烦的倾身去拿中控台上的烟。

“啪”

纤细的手指尖夹着烟，随着火苗的燃烧，香烟入口，她猛的吸了一口，随后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在密闭的空间。

江清辞缓过劲，侧头看向江愿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闻言，江愿指尖顿了顿，认真的回忆了起来，短短几秒回答，“两年前吧”

具体是哪一天，她记不清楚了，她也不想记。

江愿不说，江清辞也不过多的问。

以前的江愿很温柔，性格内敛，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劲，估计也只有她这个亲弟弟最为清楚。

如今，看着姐姐的变化，心里期望，她可以摆脱这片沼泽，也希望自己也是。

江愿吸完烟，朝着江宅笑了笑，坦然道：“走吧，掀了这座宅”

说完也不指望江清辞应他，推开车门，径直走向江宅，江清辞收了收情绪，跟上江愿的步伐。

进门后江清辞的眸子阴沉了许多，身上庆城一中的校服反而不相匹配，江愿脚踩马丁靴无视打招呼的佣人，直接破门而入。

“啪”

屋内正在打电话的江则，顿时噤了声，侧头看了过来，本来眉眼舒展，看到进来的人，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

眼中肉眼可见的阴沉，江愿嗤笑了一下，眼尾上挑的迎上江则的眸光，看似是在笑，实则是在嘲讽。

江清辞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递给他，越过江愿走向单人沙发，笔直的双腿担在茶几上，低头玩弄手机。

肉眼可见，江则的印堂都开始发黑了，强压怒意，嘴角牵起一抹笑，讨好的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抱歉，然后挂掉。

挂掉电话后，单手一抛，手机扔在了茶几上，视线首先落到近一年没见的江愿身上，黑色皮衣，微卷的长发。

变化再大，也还是他的种，贱种终究是贱种。

江则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死在外面了呢”

和她那个妈一样，贱，离不开男人的贱人。

你就应该死在你妈的肚子里

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你

……

很多，江清辞和江愿几乎是从小听到大，江愿自认为庆幸一点，自己生在了他们最相爱的那年，过了几年好日子，江清辞生在了他们感情的裂口。

他的世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