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烧

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聚焦之后她看到了眼眸低垂的大小姐，雪色的长发垂落下来，睫毛像是蝴蝶一样轻轻颤动，看了过来，大小姐哪哪都是白的，如果她的内里跟外表一样就好了，他这样想着，看到大小姐收回了手。

坐了起来，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换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大概是有些冷，最外面还套着一件，手中的梳子在指尖游离着，葱白的手指，妓夫太郎移开目光，抿了抿唇，他吃了药睡了一会儿，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被带回来时那尴尬的话语。

吐露在大小姐的面前，听在玩弄他的人耳朵里，实在是非常的，他无法相容，手在被子里不住的揪着被套，然后一声脆响，怔了一会儿，从里面摸出来了几团软绵绵的棉花，他看过去，松了口气，大小姐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还在把玩着那褐色的梳子。

说起来睡觉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一种很安心的味道接近，然后就睡得沉了，他看了看天色，外面仍旧是黑沉沉的一片，他从被子里出来，把衣服重新穿好，“.......”

镜月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忽然说，“你为什么要一直做那个工作，明明很危险的吧，给你的钱不够吗？”

给的东西很多，他都扔在了井里面，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只是觉得，只要接受了那些东西，就好像接受了那是一场交易一样，大小姐找到了乐子，他找到了钱，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关系。

他应该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一直以来，像是臭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抓住一切机会汲取着养分，存活在这个世界，如果留下来的话，他跟小梅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可以称之为噩梦的女人，妓夫太郎的脸色仍旧有些不太好看，但比之前的混沌意识清晰了很多，他站在镜月面前，低着头，如果不看脸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这女人大概只有一张脸吸引人了，明明知道她有着那些贵族们一样的劣性根，却还是忍不住停留下来。

要是大小姐开口叫住他的话，他甚至可以在心里减少一点对她的讨厌，但是，直到他把手放在门板上，也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他没有一刻比这时都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把他当成小猫小狗一样逗弄。

在路边捡到生病的流浪的家伙，带回来之后又给他梳毛，在她的眼里，不说是跟罗生门花街的其他人相比，大概跟那些流浪动物们也没什么区别，闲暇之余，来了性质的逗弄，他出了门，转过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她正低着头摆弄着一个兔子花灯。

是那个叫青英的男人手里待过的，一个没什么实用性的东西，关门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刚才的动作，里面的人哗然转过来头，那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莫名的香气，属于大小姐的，独特的味道，身体里的血液在与肢体对抗，灼热又滚烫，想要靠近，但是他看到了她的眼睛，也是白色的，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大小姐没有瞳孔，并没有害怕的情绪，空茫茫的双瞳，仿佛在引诱着他做些什么。

“今天已经很晚了，休息吧”她看着妓夫太郎，忽然笑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回去，小梅也已经睡着了吧........说起来，最近的花街好像不太平，晚上总是有艺伎死掉，虽然不知道对方对男人感不感兴趣，但保险起见，住一晚也并不是很为难吧”

“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妓夫太郎抓着门框的手蜷曲了一下，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身上有衣服又觉得潮湿了起来，毛线团一样的思绪杂乱的堆积在一起，被大小姐所扯出来的，像是猫一样玩弄完之后，也不考虑把毛线团恢复原状，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应该报复回去，跟以前一样，伤害了他和妹妹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摸到了腰间的镰刀，关上门，重新走进这个屋子，大小姐已经把头转了回去，背对着他，继续玩着那兔子花灯。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妓夫太郎想，走进了，才发现大小姐并没有很爱惜，最外面是纸糊的一层，被划拉的到处都是口子，昏黄色的纸落了一地，里面的蜡烛被拿了出来，燃烧着，在那个小小的盛放它的碟子上，落下红色的烛泪。

“原来打开之后里面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蜡烛啊”大小姐有些失望的感叹，然后吹灭那蜡烛，并没有什么影响，屋子里点燃着的其它蜡烛，兢兢业业的燃烧着，将大小姐的脸上打下一片暖和的色彩。

大小姐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但可惜的是持续不了多久，罗生门河岸的野猫野狗，她也兴趣上头喂了一段时间，教导小梅写字，也是只有短短的时间，甚至是游女屋，老板娘，花魁，她所有的一切都感兴趣过，最终都是归于平淡。

对于他，应该也是这样，妓夫太郎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被这样直视着，大小姐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仍旧淡定着手中的动作。

兔子灯的框架被拆的乱七八糟，熄灭的蜡烛也被掰成了两半，大小姐想要看看蜡烛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