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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栀夏靠在门后极力控制着呼吸,目光荆棘似的牢牢刺向他。
后知后觉,掌心疼痛泛上来,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指尖沾着一点粘稠血液,在心跳缓和中逐渐冷却。
这场针锋相对的火剧烈蔓延,终究烧到了彼此心底,让她意识凌乱,更伤得他血肉模糊。
陆哲淮抬手碰了碰唇角,伤口一阵刺痛,血也流得更多,沾在手背上湿乎乎一片,铁锈味隐隐散发,脸颊一片痛感随之唤醒。
他看着她,话里竟还有九分的柔和:“打得这么狠,手不疼?”
盛栀夏气得委屈,恨不得再打他一下。
陆哲淮静了半晌,将血腥味尝透了,话里轻微的自嘲:“行,要是真喜欢他,我无话可说。他从小就了解你,跟你那么多年感情,总比我一个外人强。”
音落,盛栀夏眼睫垂下来,一手慢慢攥拳,缓解疼痛带来的麻木。
情绪静下了,心里却泛酸,她缓着声线继续刺他:“你也知道你是外人。”
陆哲淮听她说完,沉默着,唇角伤口似乎更痛,直直痛到心底。
最后被情绪牵动着,想要抱抱她,却被她用力挡开。
僵持片刻,她负气转身开门,在扑面而来的寒风里将他推出门外。
砰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走廊已经有如此明亮的灯盏,陆哲淮却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胸口堵着一口气,他不甘心地再次用拳头敲门,一下又一下,里面的人无动于衷,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呼啸而过的冷风。
盛栀夏靠在门后,听着外面逐渐息落的声响。
其实他怎么算得上一个外人,明明比谁都了解她,明明与她发生过那么深的联结,层层厚网绕成的一根绳,哪怕被现实切断了,深处也连着无形细丝。
她想起今晚在寒风中,陈聿最后对她说的一段——
“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你,他可能不是你表面见到的那么沉稳平和,甚至身上承受了很多枷锁,不能心无杂念地爱一个人,你就真的会果断离开吗?”
“会还是不会,早在他第一次问你‘要走要留’的时候,你就决定了吧。”
“到头来,你不是也在赌吗?赌他有一天能真的义无反顾,所以你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他出事之后杳无音讯,你也一直在等他回来。”
“你毕业典礼那天我在学校附近看见他了,你也看见了不是吗?可是你装作没看见,欺骗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再后来你跑到东非去,一是想救护野生动物,二呢?是想让他再也找不到你,让他后悔吧,对吗?”
“栀夏,你在面对他之前,面对过你自己吗?”
“假如我真的拿刀捅他一下,你舍得吗?”
究竟舍不舍得,答案已经在心里,她却说不出口。
当初在淞杳岛上,陆哲淮因为寻找她而发了一场高烧,哑着声线在房间里问她,“一次机会,走还是留。”
她选择了留,之后他也没有舍得让她走。
直到现在,那个“留下”的选择依旧是他手里的筹码。
冬夜漫长,楼外一座远山萧索沉寂。
一场争吵结束,时间早已翻篇。
公历开启新的一年,一个新的,严寒未尽的一月。
早晨起床,盛栀夏开门,看见门边的地上放着一把车钥匙。
她没有拿,吃完早餐之后联系租车行,自己驾车到户外拍摄,傍晚回来导出相片,在房间里待一整晚,饭只吃一点,避免与某人待在一起超过十分钟。
陆哲淮唇角的伤口尤其明显,吃饭时校长与阿姨们都注意到了,暗自猜想着什么,目光也时不时落在盛栀夏身上。
直到她提前离开,陆哲淮下一秒跟着出去,众人心里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但也不敢乱聊什么。
盛栀夏顺着食堂楼梯逐级而下,听到身后脚步声之后加快步伐,不愿被他追上。
但最终还是被他堵在转角处。
“脾气闹够了吗?”陆哲淮低声质问,楼道声控灯随之亮起。
盛栀夏根本不愿回答,气闷地抬起胳膊肘顶他,没想到推他不动,反而被他攥着手臂往后压,让她往后踉跄几步,后背不痛不痒撞到墙面。
盛栀夏倔强抬眸,几乎想对着他的伤口再咬一下:“这里是学校,你讲不讲道理?”
陆哲淮攥着她的手不松开,冷声反驳:“小孩早就吃饱回宿舍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盛栀夏用力挣脱他:“你管我知不知道,放开!”
陆哲淮非但不放,反而攥得更紧,居高临下盯着她:“一个人开车到沙漠去手机还关机,我看你是疯了,知不知道无人区有流沙这种东西?”
盛栀夏愣了一瞬,更加烦躁:“谁让你跟着我了?”
陆哲淮面色阴沉:“我要是不跟着你,你是不是还要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