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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一站又一站地停,他怀里的温度在她心口附近悄然蔓延。
像最初的幻觉,但时间长了,又有些微烫的实感,和从前并不一样。
出了地铁口,毛茸茸的余晖洒落下来,照在二人肩头。
其实有点晒,陆哲淮刻意站在阳光照来的位置,替她挡着。
时不时有人路过,低声感慨一句“他们很登对”,盛栀夏都当过耳风,唯有陆哲淮在意。
中途有人打他电话,在听筒里叫他“陆先生”,说画廊有点事情要他处理。
盛栀夏以为他半路要走了,而他回复对方,他有更重要的事。
两人隔着半臂距离一路步行,到达公寓大门前,盛栀夏二话不说拿过他手里的东西,自顾自地转身。
“夏夏。”陆哲淮温声叫住她。
盛栀夏应声止步,但没有回头。
陆哲淮没有再往前,风吹动衣摆,眼底倒映她沐在余晖中的身影。
在暖融融的夕阳里,盛栀夏听见他说——
“我知道,从前你回头的时候,经常看不到我。”
“但现在,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后。”
“出了事不要自己扛着。”
“还有——”
“我会一直等你,等你不那么讨厌我。”
-
天色已晚。
楼晟开陆哲淮的车到机场接人,孟予沁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陆哲淮,脚步开始迟疑,隔着好几米,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直到楼晟从车窗里探出个头:“是我啊沁沁!”
孟予沁看见他,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了松,提步往前。
暮色沉沉,楼晟开着车,一路找话题,但孟予沁话很少,只是时不时应两下。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楼晟看了眼后视镜,关心后座里的人,“唉,你说你今年就放一周的假,过年了还得回大使馆待着,把我给吓的。”
“这有什么,习惯了。”孟予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应完又不作声了。
车里气氛僵硬,楼晟也不想逃避话题了,直白道:“那什么,一会儿哲淮也跟我们一起吃饭。”
孟予沁早就猜到了,平和道:“吃就吃呗。”
“那你——”楼晟欲言又止。
孟予沁望着窗外霓虹,说:“我已经不恨他了。”
...
两人提前到达餐厅,包厢沉静雅致。
楼晟叫服务生上菜,中途手机响,他看一眼,小跑着到走廊接通,礼貌问候:“伯母晚上好啊。”
“小晟呀。”秦芸在听筒里问,“哲淮最近怎么样?”
“啊......还行。”楼晟习惯性地保持中间人的觉悟,轻松道,“一切正常,您放心吧。”
“那就好。”秦芸顿了顿,迟缓地说,“那......你帮忙跟他说一声,过年还是回家一趟吧。都四年了,他一直没回去过。”
楼晟也为难,不敢保证什么,只好安慰道:“伯母,我尽量吧。”
...
孟予沁坐在餐桌前,漫无目的地,看着服务员将一盘又一盘精致菜肴端上来。
楼晟将手机揣回兜里,走进包厢,一抬眼看见她在发呆,于是坐她旁边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晃:“嘿,嘿!想什么呢你。”
孟予沁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问:“他不会来吧?”
“啊?”楼晟愣了愣,反应过来,“哦,他在路上呢,肯定会来的。”
说完自嘲地笑了下:“沁沁,我知道。你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人嘛,偶尔纠结一下,很正常。”
孟予沁敛眸不语。
几分钟后,走廊传来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孟予沁抬起头,等着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屏风外,那个身影进了包厢,脱下大衣挂在门旁的衣帽架上,抖落一身寒气。
其实一切都变了,但又好像从未变过,无论经历过多少难熬的日子,如今的他还是清风霁月的模样,挺直的脊背从未弯折过。
“看看,这不就来了。”楼晟原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一转头,看见孟予沁复杂的神色,便没再吭声,默默敛了笑意。
这顿饭吃得略显沉闷,全程只有楼晟在说,其余两人皆是沉默。
陆哲淮没吃多少,十分钟不到便起身离座:“还有事,先走了。”
楼晟抬眼:“啊?这就走了。”
“嗯。”陆哲淮看了眼手机,转身往外走。
孟予沁忽然放下筷子,起身绕过陆哲淮,在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撂下一句话:“我们谈谈吧。”
...
露台风大,陆哲淮背靠围栏点燃一根烟,猩红火星时明时暗,轻雾缭绕。
一米的距离,孟予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