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越表达,越苍白
一个拥抱,两种疗效。
几十号人的聚餐,滴酒不沾的乐川照样hold住全场。既能和汉服社的姑娘们畅谈热播的网络剧,也能和无人机协会的兄弟们探讨高精尖的飞行动力系统,知识面广到没边没界。
我缠着姜谷雨坐得离他远远的,依然没能避开他的辐射范围,不自觉间视线就被吸引过去。有些魅力真的是与生俱来,比如迷人的声线,比如谈吐间的感染力,比如讨喜的幽默感……
我或许明白了为什么乐川常常不乏追求者,因为帅与有趣兼具的男生不可多得。有位知名作家也说过,这世界上好看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回忆对乐川最初的印象深刻,也始于他那个有趣的比喻——
“孤独是鱼缸里只有一条鱼,寂寞是鱼缸里没有鱼。”
他正意气风发,在高谈阔论,在张扬地笑,可不知怎的,我却想到另一句话——
越喧嚣越孤独,越表达越苍白,越强大越无助。
“你们下午聊些什么,他心情这么好。”姜谷雨从乐川那里收回视线,又探究地看着我,“你被他偷走智商了吗?一脸呆样。”
“没被偷走,也被他鄙视得差不多了。”我撇撇嘴,打开密文照片给她看,“他出的密码题,你解得开吗?”
她只象征性地觑了眼,完全不感兴趣:“拿远点儿,我刚考完试,对解题有生理性厌恶。如果你现在跟我聊易子策,我会很乐意奉陪。”
“他呀……”真是难以形容,我托着腮帮子归纳半天,“有一点儿和你很相像,他活得像个古代的人,你热衷于穿古代的衣服。”
“那我们一定有共同话题。”姜谷雨欢喜道。
就凭易子策看过的那些古籍孤本,别说共同话题,我只怕他们连语言也难以达到共通。想给姜谷雨列举易子策的书单,桌上我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一个字:家。
在外求学两年多,我没有打电话报平安的习惯,他们也不常主动来电。我和我的父母之间像绷着一根弦,不是太紧剑拔弩张,就是太松互不过问,从没有张弛有度的舒适状态。
姜谷雨催促,我当她面接通电话,只听母亲责问为什么暑假又不回去。利用假期临床跟诊,是我特意向道长申请来的宝贵学习机会。我没解释,母亲也不会想听,直到现在他们仍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学中医。
缺少沟通何来理解,太多次激烈争执,太多次无言以对,我们无能为力,都把一切推诿给了时间。等时间教会我一些东西,又忘记一些事情。可究竟需要多久,不得而知。
没得到想听的回答,母亲照惯例抬出父亲——他生气了,下达最后通牒,暑假不回,十月也无论如何要回趟家,姐姐学成归来是大事,我不回去成何体统。
一句“再说吧”,结束通话,我再无心于美食和热闹场面。周遭的一切逐渐远去,我像跌落孤帆,在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
“灵均,你和叔叔阿姨到底怎么回事?一和他们说话你就像变了个人。”姜谷雨顿了一下,“冷血得可怕。”
我无声许久,缓缓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医生,是不用感情的,把患者当作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体来处理,这样面对病痛和死亡,自己也不会太痛苦。”
“你是中医,又不是上手术台的西医,不用直接面对生死。”
“你错了。”我摇头,看向姜谷雨,“道长讲过,他遇到得最多的一类病人,往往是那些被西医宣判不治的癌症患者,对中医抱有最后一线希望。中医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也常常会出现今天还和你有说有笑的病人,明天就传来噩耗的情况。所以,道长给我们上
姜谷雨听得眉头紧锁:“怎么越聊越玄乎,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
我抿唇一笑:“没关系,我就是在转移话题,糊弄你。”
“烦不烦,害我想起我的初恋。”姜谷雨抬手要打我,又落下,“算啦算啦,知道你心情不好。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抱拳,多谢主子开恩,早想走了。
站台前,接到廖繁木的电话,说在校门口等,想和我谈一谈。我大概能猜到他要谈什么,错过
“你……”
车子经过校门口,一群熟悉面孔列队冲我招手,像隆重的欢送仪式,我收了话音,什么也没有说。
“你怎么不按剧本说台词呢!”乐川做起无实物的翻书动作,在自己手心一点,“喏,剧本里写你应该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演得挺像回事,我忍俊不禁,也照模学样指着他的手心问:“剧本里你该接什么台词?”
“我看看,哦,没台词。我该对你露出一个含情脉脉的微笑,你羞怯地低下头。”他掰正我的肩膀,跃跃欲试,“准备好,我要笑了。”
没等他笑,我先笑出声,不停地摆手:“千万别,我不会演羞怯。”
“心情好点儿了吗?”他没有笑,但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