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整日被这小丫头缠着问个不停,别提多闹心了。
闻晚歌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去了一半,“怪不得小舅舅你一点都不紧张,上次我阿姐中毒你可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呢!”
说着忍不住埋怨道:“徐前辈,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这个……
徐同风再次无奈地看向虞子珩,可那人却是闭着眼睛不打算再开口了,难为这老人家活了一百来年,却不曾扯过几次谎,苦恼地琢磨良久,终于想出应对之话,“是这样啊,你阿姐她,她虽然知道自己有劫难,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是吧?她就是怕说出来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才一直瞒着。”
几句话说的磕磕巴巴,但好歹是把这闻晚歌糊弄过去了,恐她又问东问西,徐同风索性找了个借口说里头碳火烧得闷,要出去透口气,才起身却见沈思贤从后头出来,直看着他们这边欲言又止的,便问他:“怎么了沈公子?可是小神医有什么吩咐?”
听到“沈公子”三个字,闻晚歌下意识回头,青衫入眼又迅速转了回来,鼓着腮帮,一副置气的样子。
闻晚歌是跟着虞子珩一道来的,路上便察觉她与沈家姐弟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但也没那心思多想,眼下看来必是闹了不愉快。
闻晚歌性子单纯,沈回春也素来待人宽厚,除非……
又看了眼情绪欠佳的“外甥女”,虞子珩心底难得生出几分歉意来。
此时此刻,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沈思贤心中也是矛盾又复杂,分明是和他共过生死的人,分明是……
可眨眼间一切都变了。
那日姐姐不由分说就将她赶了出去,并勒令他以后不许再同她来往,但此前姐姐分明很钟意她的。
这一路上他曾数次找机会解释,却被姐姐一直盯着,姐姐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于他恩重如山,他实不愿忤逆她意,但至少要解释一二,姐姐是因为地宫才迁怒于她,倘若能劝得她离地宫的人远些,姐姐兴许就不会再那样反对,兴许……
这么想着就迫不及待要往那边走,却忽听后头沈回春不悦地叫住自己,于是生生止了步,踟蹰片刻,最终只能转身离开。
堂后沈回春似故意提高音调的训斥声传来,闻晚歌自嘲般轻笑,好在这脸撕破的够早,没多惹出什么纠葛来,否则,还真是不幸。
“那时候我还担心小舅舅请不动沈姐…沈神医,不想她竟来了。”
“可不就是?”徐同风道:“她对地宫恨之入骨,我也是怕她不愿走这一遭,才把茯苓谷的疗伤圣药一并搜罗了来,最后竟是小人之心了,老夫听说她这个人最不喜欠别人,大抵就是看在萧翎头前救了她一命的份上……”
看了对面这个一夜间痛失双亲的可怜小姑娘一眼,后头那句“多行善事,必有福报”便憋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闻晚歌这会儿只是觉着庆幸,若非偶遇沈思贤,就算把沈回春绑了来,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未必会医者仁心,那么温婉的一个人,但只要牵扯上地宫,不论是谁,就算死在眼前,她恐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虞子珩沉默良久,忽而问道:“你和袭鹤龄去沈家送药,最后可是被沈回春赶了出来?”
没头没尾的,闻晚歌和徐同风皆是一怔。
药送到后徐同风和曲修竹就离开了沈家,后头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清楚,遂不解的问:“你们给她送去救命的药草,还被她赶出来?为什么?”
问完自己就明白过来,“她知道你和地宫的人有来往?”
“是啊,知道了呢。”闻晚歌喃喃道,毛毡飘动,她眸子一亮,猛地偏头看向门口,可进来的却仍是那呼啸的北风。
*
同那几日一般,天将亮的时候,虞子珩便出门往寒潭方向去,直到蚀骨的寒意逼得他再无法前行才驻足,怀中抱着霜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
冰天雪地,飞禽走兽绝了迹,入目唯有苍茫雪色,久了眼睛一阵一阵疼,只得又闭上眼侧耳去听,四野空旷,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约摸等了一个来时辰,空中开始飘雪,他眯起眸子往远处看了最后一眼,拖着略微僵硬的腿脚转身往回走,
在萧翎回来前,他至少要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清晨到午后,终等到虞子珩返回,见他只身一人,闻晚歌又失望地趴了回去,待人坐下,瞥见他一身雪花才坐起来殷勤地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小舅舅,喝点热水暖……”
然而话还未说完,虞子珩腾地起身急步往门口走,毛毡再次被掀开,就见一浑身湿哒哒的白衣少年抱着一个浑身湿哒哒的红衣姑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