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千山？

衙差捂脸，“衙门不管，我们部门专门出资管你饭，成不？”

“成。”五月生点头，“老板，您贵姓？”

“别叫我老板……叫声‘哥’就了不得了，免贵姓‘郑’。”

啊对，就是那个郑捕头……（*）

你问此时五月生在哪里？

好巧，此城距离昼囚的都城不过百里……

是整个昼囚最大的烟花柳地，赌坊云集，戏台遍地。

没地方落脚的五月生从衙门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找到了城里最大的（女支）院的后面，两手抄袖，“哐叽”一下就在门外给跪下了。

直给人家郑捕头吓得一个激灵，“不是……教你查赌坊，你怎么往这勾栏院里钻？！”

五月生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都是傻的啊？不知道我进了衙门又被放了出来，要是我再进赌坊，他们肯定防着我呢。”

“那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小小年纪……”郑捕头语结。

五月生只是挥了挥手，“饭钱给我，你该滚哪去滚哪去，你还跟着我是生怕他们不晓得我是衙门的线人是吧？”

白捡的姑娘哪有不收的道理，老鸨只是嫌弃五月生进门就不清白，长相清汤寡水的，这手看着灵巧可是东一个疹子印西一个冻疮坑的半点都不细腻，只剩下年纪小这一个优势了。

于是五月生成了楼里最劣等的姑娘，二十文就能买五月生一晚，白日里还得帮楼里的姐姐做活洗衣。

但五月生却很开心，因为五文钱能买一碗馄饨！

馄饨再小，里头包的也是肉！

满打满算，她能一日三餐都能吃得上肉了！

再加上她靠着从恩客嘴里套来的消息还有自己的眼力帮着朝廷端了少量的窝点，郑捕头也会给她发点“奖金”。

甚至有时休沐她还能避着人，翻进郑捕头的家里混餐饭吃。

郑捕头媳妇，烧得一手好菜，只是好像身子有些问题，一直没能给郑捕头生下个一儿半女。

嫂子天天着急，郑捕头天天哄。

五月生抱着饭碗缩在角落里，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巧儿说过无数次的，巧儿期待的未来。

“郑哥也没纳妾也没养外室？”五月生好奇。

郑捕头横了一眼五月生道：“再乱讲信不信老子敲死你？！我能干那对不起你嫂子的事情？！”

“很多人都干这种事情。”

“很多人都干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郑捕头睨了五月生一眼。

五月生眼珠子转了转，搬出了巧儿那套言论，“人言可畏。”

看着嫂子那碗去厨房帮五月生添饭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我父母死的早，死前我俩就定了亲，她是我村里烧饭最好，最漂亮的姑娘，娶到她是我半辈子积来的福分。她又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家里就能直接做主，外头人嚼舌根就随他们嚼去，反正我俩关起门来过日子，管他们讲得什么玩意？！”

郑捕头有些得意，“丫头，羡慕吧？世界上可没几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

五月生只是“哦”了一声道：“我也没打算嫁出去。”

嫂子刚回来就听到了五月生这句，然后狠狠地瞪了郑捕头一眼，抱着五月生安慰道：“就算你……你……”

说着说着嫂子就哭了，“丫头，你听嫂子的……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人愿意娶你，愿意爱护你，不在意你之前的经历。”

只是嫂子忘了，当她开始怜悯五月生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在心里将“五月生能嫁出去”当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郑捕头跟五月生说了“对不起”。

而五月生看着哭了的嫂子眼里是茫然的。

她想，他们应该是都误会了。

她只是单纯的，不在乎能不能嫁得出去。

又或者说，如果即使是巧儿的梦里才能梦见的好男人，喜欢嫂子也只是因为嫂子“是村里烧饭最好的”、“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如果“不用处理婆媳关系”、“能在家里做主”、“可以闭门过日子”就是所谓的“幸福的女人”。

那比起成为这样的“幸福的女人”，五月生更想做一个“活着的人”。

她只想先活下去，然后再有一点小追求，比如吃饱穿暖。

再进一步？

她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买得起一整只烤鸡，上次帮楼里一个姐姐洗衣，被赏了一块带着些焦糊的皮，可好吃了，那味道五月生记了好久……

五月生很便宜，很勤奋，不怕疼，也有一副好脾气，可楼里的恩客始终对五月生褒贬不一。

也主要是五月生太便宜了，所以五月生的客人里多是生活不得志的穷鬼或是只想发泄发泄压力的穷酸书生。

其中最讨厌五月生的就是那群生活不得志的穷鬼。

他们说，家里鸡毛蒜皮一地，一文钱掰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