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有四十三人
雨夜五星,一名黑衣修士手里掐算着什么冒雨前行。
暴雨冲刷着混合着枯叶的泥地。
夜空忽然一亮。
“轰隆——”
随着一声雷鸣,那名黑衣修士在有一丝血腥气的泥水中站定。
灵力自丹田涌出后编织成网,兜住了凌冽的秋雨。
他二指一并,操控着灵力卷着雨水向那块明显被翻新过的泥地里打去。
“轰……”
奔流如决堤,那名黑衣修士平静地看着泡在泥水中那具七零八落的尸体。
黑衣修士似乎有些嫌弃,但还是蹲下身,摸上了钱文俊的尸体。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被雨声砸碎,隐约只听着一句什么“得罪”还有一声“少主”(*)……
浑浊的泥水逐渐变得清晰,钱文俊死前一刻钟内发生的一切在那泡着尸体的水坑中浮现。
[“不漂亮。”]
他听见少主如是说,又看见少主身旁那个穿着粉色衣袍的男修甩了甩手上的酒渍,用清洁术清理了自己的衣袖。
[“呕唔……”]
他看见少主吐了自己一身,他皱了皱眉,若是没有那邪修卡着他少主的那一晃,少主不会如此狼狈。
[“我爸说因为他是我嫂子。”]
视线里是沾着泥的酒瓶子。
他听见少主“呸”了口嘴里的土,视线转向那个眼底有颗泪痣的粉衣男修。
那“男修”的手在往后藏。
[“不……不行,这,是我,我的。”]
他看见少主扑过去抢走了酒,酒液倾泻而下……
黑衣修士在雨中抹了把脸,修士的眼神都很好,他发现少主倒出来的酒液中有着不该存在的小气泡……
那是什么?这个邪修给少主下了毒?
他听着少主吐出的污言秽语,他听见少主说了玫瑰的香气。
[“噗呲——”]
画面最终停留在那截从胸口中透出的刀刃上,雨水砸在浑浊的水坑里,黑衣修士撑着膝盖缓缓站起。
“妖刀……”
他在雨中呢喃。
林间风雨呼啸,黑衣修士拔刀自刎。
“噗……”
盛满泥水的坑中,多了一具尸体。
——
元丰三十八年,四月十日。
元界,钱家,珍宝阁主阁。
“老爷,二少爷的命牌碎了之后,表少爷的命牌也碎了。”
座上那人只是“嗯”了一声,手中的核桃被盘地哗啦哗啦响。
堂中那名憔悴的妇人捧着孕肚起身,“嘭”地一声跪在了白玉铺就的地板上。
她扶着肚子趴跪下去,“求老爷给表少爷的血脉一条生路!”
“咔”,核桃碰撞的声响一停,座上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你可知我夫人当时是用命保下了你?而如今你就只用这条命与你表侄儿通█?!”(*)
她扶着肚子的手颤抖着松开,两掌贴地。
“嘭!”
她磕红了额头,“求老爷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他不答。
“嘭!”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开始眩晕,“求老爷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他不答!
“嘭!”
白玉砖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印,“求老爷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他嗤笑了一声。
“嘭!”
白玉砖上多了一片血印,“求……老爷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她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腹部传来轻微的绞痛。
她深呼吸,用力地向地上撞去。
他说:“那你就去死。”
她的额头在白玉砖前堪堪顿住,碎发粘着鲜血。
“好。”她说,“只要表少爷的孩子能活下来。”
“啪……咕噜噜……”一个白玉瓶滚落在她眼前。
她抓住,打开,倒出那粒“要命”的丹药,她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了下去。
核桃碰撞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听着比往常更急,座上那人挥手,孕妇被带了下去。
侧室中走出一个少年,眉宇间于瘦下来的钱文俊有八分相似。
少年皱眉:“爹,就如此放过这个女人了?”
钱老爷瞥了自家大儿子一眼,“每炼制一粒噬养丹都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他一个表亲小子的女人怎配用这丹药?放心吧,小子,那药是假的,有你爹我在一日,表亲旁支就无抬头之日,你有空在我这晃悠,还不如回去喂喂你那肚皮不争气的媳妇。”
少年敛目,“孩儿以为这女人占着个‘小姨’的身份能从您这里讨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