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抄家

看到底下百姓互相传递着眼神，季明昭唇边扬起一抹带着嘲弄的笑。

“女子性情刚烈克夫，女子脸上长痣克夫，就连女子葵水也被视为不洁，沾染者则晦气缠身。那我敢问一句，如此脆弱不堪的人，当真可为家里的顶梁柱、国家的栋梁吗？”

季明昭这话一出，底下有不少男人齐齐变了脸色，顶着季明昭的压力也要张嘴反驳，可季明昭根本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紧接着问：“你问问这在座的男子们，谁承认自己身上的阳刚之气抵不过一枚痣，还是敌不过性情刚烈的女子？”

身边女人们大量的目光传来，刚刚还想说话的男人们顿时哑了火。

笑话，谁在这个时候反驳季明昭不就是明晃晃地承认自己不行吗？

老酸儒听到季明昭的话被气得八字胡直抽抽，连声骂道：“当真是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依附在男人身上吃喝玩乐，却还要求这要求那！当真是恬不知耻，脸皮比那城墙拐角还要厚！”

若说先前老酸儒的话还只算得上是在指责徐纪兰，但眼下便是在指着所有女人的鼻子骂。

登时，便有那暴脾气的婶子忍不住朝老酸儒吐了口唾沫。

“我呸！你个老不要脸的，这么多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怪不得一直没考上进士！”

眼见双方又要展开一场骂战将话题带跑偏，季明昭赶紧止住话头。

“此言差矣，就像世间不止读书做官一条路，耕种商贸也是求生之道，女子照料家事、生儿育女的付出同样不能被轻视。今日我母亲来大理寺告这一遭，便是要告诉天底下的所有人不可轻视女子，视人如玩物！往后若还有同样受夫家折辱的女子，便也可堂堂正正地走上公堂，告他欺骗在先，视人命如草芥，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好！”人群中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姑娘率先发出叫好声，看向季明昭的目光中满是钦佩与认同，“若女子有三从四德，那男子便也得对女子爱之、敬之，若连凡人有所一同的道理都不明白，那便是白活了这么大年岁！”

季明昭看向发声的姑娘，眼神顿时一凝。

赵君娴？她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季明昭眼中的疑惑，赵君娴冲季明昭微微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点友善的弧度。

那笑容只有一瞬，可尽管如此也叫旁边的人看呆了去，只觉得看到了坚冰化春水，潺潺润心田。

有这么一个仙子似的姑娘打头，许许多多的妇人、姑娘都纷纷叫起好来，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她们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只是旁边的有些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

这时，孟绩不紧不慢地从季明昭身后走出，不加掩饰地对她赞赏地点了点头。

“季小姐所言极是，同作为我华朝的子民，都同样为华朝的繁荣昌盛付出着自己的努力，若今日忽视女子，那明日便会忽视瘦弱的男子，等到后日，不那么健壮的男子也会沦为践踏的对象！我朝不会忘记女子为家、为国出的力，日后本官会拟一份奏折禀明圣上，尽快完善我朝相关律法！这一切，还要多谢徐小姐敢为人先。”

孟绩郑重地朝徐纪兰拱手行礼，徐纪兰先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眼眶弥漫上些许酸楚，垂头向孟绩回了一礼，借宽大的袖袍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有了孟绩的站台，就算有些固执之人仍旧对徐纪兰所引领的女子思想解放而心有不忿，但孟绩都将皇上抬了出来，他们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悻悻离去。

看到围观女子中大多数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即使也有人急于向身边的丈夫或父亲表明自己不会违逆他们，并暗戳戳地指责为季明昭叫好的人不安于室，季明昭也仍然觉得心中的郁气疏散了些许。

上一世在赵高景的有意促成下，三皇子及其母家出卖边防图，导致赵宗珏身死，北境十三郡沦陷。

其中女子与幼童一般就地格杀，男子大都被抓了壮丁，成为北狄军队前线的人肉护盾，有不甘为北狄卖命的人揭竿起义，杀了北狄人一个措手不及。之后为了解决这些不断造反的人，北狄人干脆将那些女人小孩集中起来作为人质，并将其充为军妓百般折辱！

季明昭从不觉得那些揭竿起义的人有什么错，但是被困在深宫时她想了很多，若女子一直都只是依附男子而活，便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尽数托付给了另一个人，若此人折损或背叛，女子便如同没了翅膀的鸟儿，只能无力地任人宰割。

可怕的是时间长了，女子也认为自己只能依附于男人，就连季明昭这个已经有相对高的学识的人，在没有意识到赵高景的真面目之前，都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去独立地做什么事！

可季明昭读过女娲补天，知道嫘祖缫丝，女子从来不是一株羸弱的菟丝花，而是可以扛起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国家重任的人！

被剜肉挖眼的痛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季明昭，却也让她用心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