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装模

尽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但季明昭今日不想出风头，所以无论是面对众人孤立，还是冷嘲热讽，季明昭都隐忍了下来。

可是一连三次酒杯停在季明昭面前，便是傻子也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赵君娴眉头一拧就想站起来替季明昭解围，却被季明昭不庸置疑地摁了下去。

季明昭素手执起酒杯，小小的白玉杯被季明昭拈在指尖，纤纤玉手比上好的玉璧所制成的白玉杯更加白皙温润，她豪气干云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季明昭的眼尾几乎是瞬间就染上了一片湿润的红色。

担忧地看向季明昭，赵君娴柳眉打结，热血下头只在一瞬，她也不过是个御史大夫的女儿，家里没有什么实权，没办法在皇室中人面前护得季明昭全身而退。

可她的视线不甘心地又挪到了赵高景身上，心中不禁对这个传说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心生不满。

受家学影响，再加上她早就认识过了季明昭的品行，所以赵君娴是不信街头巷尾的那些传言的，更遑论什么季明昭是横刀夺爱，仗着徐家的势抢了季淑怡夫婿的无稽之谈。

仔细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赵君娴只觉得太子虚伪至极，明明是他犯错在先，辜负了季明昭，却不允许季明昭及时止损，反倒还因此怨恨季明昭。

当真是脸皮比城门拐角还厚！

在场如赵君娴一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今日所来除了朝阳的拥趸和意图攀附太子之人外，包括宋文辉在内的寒门学子，还有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即使不愿意和皇家撕破脸，但人心总是会更轻易地偏向弱者那一方，先前对司马使之女是，现在对季明昭亦是。

尤其季明昭先前虽然好友不多，但是名声在京中实在是漂亮，如今不过是情理之中的退了婚，便要被皇家的一个小公主如此打压吗，这样同样作为臣民之子的他们，如何能不共情通感，人人自危呢？

按照曲水流觞的规矩，对不上来的人才喝酒自罚一杯，季明昭此举若放在平时的宴会上，必然有对手讥讽她徒有虚名，即使在此刻众人明晃晃地意识到了是朝阳公主在为难季明昭，也有不少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季明昭依旧选择忍气吞声吗？

自然不会！

只见她把玩着手中酒杯，桃花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朦胧醉意，迷蒙地看着手中酒杯，朱唇轻启：“雨送黄昏花易落，不知宁折不宁弯。”

说罢她将手中杯盏放回菊花台中，向上首位的赵高景浅施一礼道：“臣女不胜酒力，去外头吹吹风，先行告退了。”

她刚抒完凌云志又做出如此行径，便是直截了当的打朝阳的脸，少女身子骨纤弱得犹如一根小树苗，可浑身意气与那股不明由来的成熟混在一起，成就了轻狂、大胆但又令人信服的复杂气质。

与季明昭共情的觉得她此举实在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可又不免担忧季明昭的未来，看不惯季明昭的只觉得她胆大妄为、不敬皇家，为了撇清关系，恨不能将对季明昭的嫌恶写在脸上。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人有不同的反应。

赵高景舔了舔后槽牙，眼底除了被挑衅的不满之外还有丝丝缕缕溢出的征服欲，可他的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带着对自家妹子的纵容和些许对季明昭的歉意挥挥手让她离开，似是终于有借口平衡妹妹和前未婚妻之间的关系。

他脸上的温柔与复杂看得有些有些姑娘在下头春心萌动，恨不得将朝阳扯开换自己坐在赵高景的身边，好好地疼惜一下这个受了伤害的男子。

可最大的观众季明昭的眼角却流露出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嘲讽。

做了十几年夫妻，她最熟悉赵高景这种做戏风格。

从前赵高景便先是向她装可怜，骗取她的信任与同情后再打压她，说她没有尽好一个妻子的义务，导致季明昭从之前的天之娇女，变成赵高景后宅中自怨自艾的怨妇，对赵高景言听计从。

后来在她的配合下，赵高景在外名声极好，什么忠贞不渝、温润如玉，好听的名号全往他头上套，导致自己之后尽管已经意识到赵高景的真面目了，却根本无处可诉，只因无人相信赵高景是那样的人。

所以即使赵高景登帝初期，赵高景强硬地下令让徐盛安带兵攻打南蛮，那时她的行动尚且还不受限制，季明昭威胁过赵高景若他坚持要年近八十的外祖带兵征战，她就向天下人揭露他为了铲除异己时下的黑手。

可赵高景只是不屑地笑着让她尽管去说，甚至为她大开城门，任由她派人宣传。

结果就是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季明昭掐了掐手心，才将自己从那种孤立无援的情绪中将自己拔出来，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虚虚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就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重生前的恨意太过深刻，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会突然被拉进过去的回忆中，清醒的时候还好，季明昭还能以第三方的视角审视着自己过去的种种，可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