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如果说赵怀信的死,给了姜列九沉重的一击,那么苏逢春染了疫病的消息传到她这里时,她整个人登时被抽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突袭了她。
苏家的仆人同住一个院里,男的一个屋子,女的一个屋子,苏逢春生病便意味着这些仆人也有生病的风险,而苏明承也是逃不过去。
她瘫坐着缓了一会儿后直起腰来,蓄回了些气力,便往外冲出去了。
姜列九直接抓住了自己撞见的第一个仆人,“苏明承他的伤怎么样了?”
端着药罐子的家仆有些不耐烦,“老爷病了,我急着去熬药呢!”
“那苏明承呢?”
“我又不是少爷那屋的,你问我,我哪里知晓咧?你快松了手,老爷等着药呢!”
“那谁是苏明承的人?”
那人一手端着煎药碗,一手使劲往后转了胳膊肘,把姜列九的手甩脱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姜列九凝眉闭了眼,心中默念不要急躁。她定了定神,朝苏明承那院去了。
她敲了敲门。
苏明承听见有人敲门,直接喊了进来。
可没人进去。
姜列九听不到苏明承的回应,便又敲了门。
苏明承眉头一皱,他娘的,不会是苏冬九那个聋子吧!由于屁股受伤,他近来一直趴着睡,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趴成一只□□了。
他咿啊哦呀龇牙咧嘴地挪到了门口,开了门。
等在门口的姜列九只见门一开,苏明承便拉着长脸准备开骂。她没给他机会,退后几步,掩着抠鼻,大声地,跟倒豆子似的说道,“苏明承,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出这屋子,不能接触任何人。以后饭我给你送饭门口,你自己拿进去吃,吃完了,把饭篮送到门口。粪桶每天你拎到门口,我拎出去,刷干净了送回来。还有换洗的衣服也都扔在门口。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什么还有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人是你打的,如今又端屎端尿来讨好我,说把你打的什么主意!”苏明承整个眼神写满了“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如何去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你得照做。”说完,姜列九抬头看向屋顶,开了嗓子,“老钱,守住这院子,别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进来。”
苏明承听到这名字,不禁吓得往后退了退,“他怎么也在?”——早知道他在,我敛着点……
姜列九看着他,问,“快中午头了,想吃什么?”
苏明承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了起来。他摸了摸不争气的肚皮,“猪肘子和酒。”
姜列九点了点头,“好的,香油拌煮蛋,青菜,素面。”
“苏冬九,你她……”苏明承吞了“娘的”俩字,因为想起了屋顶上那人,然后继续道,“你故意整我吧!”
“整你?浪费时间的事我是不做的。”姜列九说罢转身走了。
她去了仆人住的院子,跟他们说了要注意的事情,叮嘱他们务必做到不可懈怠,让他们互相监督,若大家都做到了,她回头给每人二两银子。
起初他们听姜列九絮叨时不以为意,后来听到发银子时,他们的眼立马亮了,纷纷点头说定能做到。
姜列九给做饭的厨子一页菜谱,让每日三餐按着这菜谱去做,做好了送她门口。
交代好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她便回屋了。
姜列九前脚刚回屋,后脚韩秋仙就来了。
姜列九把门锁好了,没理她。
韩秋仙一边砸敲着门一边出口成脏。
老钱在苏明承的屋顶上都能把韩秋仙骂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实在忍不了了,直接飞到了韩秋仙身后,不耐烦地喂了声,“你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别怪我拔了你舌头。”
韩秋仙嚷了半天没人回应,这会儿有人出声了,便更来劲了。她转身对着老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嗷嚎,“我命苦啊!狼心狗肺的人,欺负我,欺负我儿,欺负我娘俩啊!老天爷,您可睁睁眼,给我做主啊!不能饶过作恶的人啊!”
“苏老夫人,虽说咱俩不是一路人,可这一点咱俩想一块去了。是谁睡了人姑娘,闹出孩子来,还不认帐的?是谁整天管不住□□去风流快活的?这老天爷确实得开开眼才行。”老钱挖了挖耳朵,“你这声还可以再大点,老爷子要是听不见,你这不白喊了?”
韩秋仙听他这么一说,转了转眼珠子,起身把衣服拍了拍,丢下一句“谁跟你想一块去了”,有些灰溜溜地跑了。
老钱觉得有意思,这娘们在苏逢春面前跟软面团似的,在苏冬九面前跟泼皮无赖似的,想想过得也是憋屈,要不然不能这么不体面吧。
姜列九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坏的事情,开始钩织绑头发的发带。日复一日地重复,她却不觉枯燥只觉心安,要是能一直这么无趣风平浪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是第五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