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露滋养的吉花
快过年了,阳蓬蓬又成了橙黄色的,每天斜斜的懒洋洋的照,吉花说想洗澡了,嫌臭了,二贵贵说女人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得服这儿的水土,我们这儿大冷天的,不兴洗澡, 我还见过电扇呢,比我老的那一辈不知道电扇长啥样,你生活作风得正派,咱们是劳动人民出身,劳动人民就是泥水一身,臭农民,臭农民,你没听过人家喊咱们呀?你洗澡也白洗,你听话啊,咱们不洗,不然就拉回你乱葬岗子让人枪毙你,枪毙知道怎么回事吧!当兵的命令犯人张开嘴巴,子弹从后脑打进去,从嘴里穿出来,脑浆子喷你一脸……
二贵贵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洗过澡,身上养的虱子每天爬啊爬,去太阳底下一晒,全跑出来了,他蹲在墙根下翻里面的布缝,他每年冬天就穿这一身黑色的粗布大棉袄,大棉裤,原本白色的裤腰黑亮亮的,总是支愣着向外翻着,他喜欢捡那胖乎乎的大胖虱子,布缝里的虱子几乎都是排成一排的,捏下来放一块石板上用大拇指指甲碾死,他喜欢听这个嘎巴的声音,看着这小玩意身体爆裂,流出自己的血心里畅快着呢,他就是不明白怎么自己的血是这么污,污的发黑,捡完棉袄里的捡棉裤裤腰上的,能忙活大半天,他总是集中精力做这个事儿,宰虱子,他喜欢,虱子蛋他都留着,等小的长大再享受这个事儿,但头上的就没办法了,他低着头往下呼啦,但不过瘾,吉花会想办法,她一边捉活的一边拿篦子往下刮虱子蛋,一层层的往下掉,篦子尖尖的,刮在头皮上特别解痒痒,每次刮上去二贵贵就爽的打个冷战!
晚上她给二贵贵头上撒上了敌敌畏,弄个碎花的裤头包在头上,松紧带扎的紧紧的,跟扎了个朝天辫差不多,二贵说真好看,吉花对着二贵贵开心的跳,两个人嚎嚎的叫,跳出了群魔乱舞的节奏,二贵睡不着,他说裤头里边跳啊跳,跳的头皮痒的不行,他拍打着脑袋,隔着裤头抓一抓,折腾了一头汗,最后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总是天不亮就起来的二贵贵,第二天没起来,躺着睁开眼都觉得房顶的椽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有的粗有的细,太阳穴血管要炸开一样的鼓鼓跳,头晕眼花还喊想吐,吉花手上裂着密密麻麻的小血口子,跟变异的小虫子一样爬来爬去,她也疼的吱哇乱叫,这俩人动静太大了,改便让亮喜快去看看这公母俩,亮喜站院里喊了几声,听不见吉花嚎叫了,也不见人出来,就径直推了门进屋,黑鼓隆咚的跟没点灯的窑洞差不多,好家伙一脚踩翻了个盆子,臭骚味儿直往鼻子里串,这是来找背兴的,踩上人家尿盆子了吧,他看二贵贵躺着动也不动,怕是煤气中毒了吧,吉花胆怯怯的蹭过来手里拿着敌敌畏的瓶子指给亮喜看,这呆货不是喝了吧,怪不得这屋里没法呆,空气要是一直这样,地球都不想在了,窒息的一分钟不想呆,亮喜过去把门打开,门帘子一把给拽下来,冬天特有的凛冽的空气涌进来,给这一股子死人气的屋子里带来了活力,听了吉花一顿白活,才知道是为了灭虱子脑袋上抹了农药,看了吉花的手,裂的更严重了,这俩是农药中毒了,真是胡球闹呢,亮喜掀开被子看见光溜溜的二贵,一把放下,咋还有这习惯呢,招呼吉花赶快帮着把衣服穿上,他去找车,他快步走出门,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棉袄,脚下咕叽咕叽的袜子在鞋子里打滑,回家先换上鞋袜吧,他一边换一边埋怨改便,一早上惹上一身骚,踩上了尿盆子,这是二贵贵的还好,要是让女人尿灌一鞋拔子,这年恐怕都要过的倒霉死了,换完了赶快招呼贵林子,他养着个面包车,身强力壮的也能弄动二贵,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二贵贵抬上车,吉花还不忘拿个被子往二贵贵身子底下垫,看着车绝尘而去,亮喜眼前晃荡着光屁溜的二贵贵,光说这俩人每天不闲着,这真是牲口一样的人,快死了那玩意还驴一样的大,每天吃草,都往那儿长了,让你每天快活,现在受罪去吧,最好让你多躺几天!
来喜家的文莲回来了,坐着商务车,有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小伙当司机,进村见人就摇下玻璃热情打招呼,七姑八婶三大姨的叫的很亲,来给父母送年货,大包小包,花花绿绿,文莲趾高气扬的指挥司机往屋里搬东西,文莲说,过年店里太忙,当副店长了,过年就不回来了,文堂妈哭天抹泪的,住也不住一宿,过年还这么忙,来喜在旁边瞅着闺女,五官精致烫着头发,里边穿着小皮裙,大冬天还露着大腿,上边穿着薄的透明的粉色上衣,肩带半露着,胸部丰满的就像奶孩子的妇女,外边穿着花里胡哨的貂皮大衣,活脱脱一个狐狸精,他心里骂着,这不是庄稼人的打扮,骂着背悻货,但嘴上啥也没说!
二贵贵又活过来了,去镇上输了液,还好不是喝了,不然这穿肠的毒药早就要了他命了,吉花也输了液,手上包扎了,镇上大夫说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敌敌畏虽然是杀虫药,但不能用在人身上,还大面积的直接涂抹,虽然挥发了些,但残留的也不少,以后可能还有后遗症,回家后二贵贵先抄起棍子打的吉花吱哇乱叫,头发披散着就知道低头哭,吉花晚上饭也不吃,也不肯给讲故事了,二贵贵知道不讲故事就没有下一步,他可受不了,他又哄去了,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又在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