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日落（一）

老丈人亮喜仿佛听到了宇红之前在村里得不到施展时诅咒了他一样，或者与这个女婿相处久了，有了心灵感应，最近总感觉身体不太爽快，有点儿头晕脑胀睡不醒的样子，四肢不勤懒洋洋的，身体暴瘦一大圈，说话都带喘息声，咳嗽起来一阵接着一阵，尤其不能吃热饭，刺激了气管，就一直咳嗽，可怜老年人的肠胃也跟着受罪，他只能吃半冷的食物，这也增加了他跑茅房的次数，弄得浑身没劲儿！

去县里走动也比之前少了很多，镇里领导自打柿子沟成功选出村长之后，每次得到的报告都是工作正常开展，村子里也没有出现过盗窃的事儿了，也就放下心，毕竟村子小，人数少户籍少，也没有什么流动人口，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剩下老幼病残，管理起来也不费事儿，除了东家长西家短，也没有太多正经事做，有老支书和新任的村长坐镇，把上边政策按部就班的落实好就行了！

这不，老书记最近迷上了打扑克，还是几副扑克牌掺在一起，比较费脑子那种，又是顺子，又是几带几的，比斗地主还高级的一种，旁的人根本看不懂，就在旁边捧个好，书记的脑子仿佛都用在了打扑克上，除了在牌桌上超级精神，其他时间基本都昏昏欲睡，提不起一点兴致，对吃喝上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大的兴趣，之前吃饺子必须要清徐地界里产的醋，还要手砸的蒜泥，滋滋的喝上两盅小酒，嘴里念叨着：“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家里养的大公鸡，时不时的就逃不了厄运，全进了他的肚子，东边神仙的寝室里，糕点更是非常多，他的甜点从来没缺过，现在已然对这些完全没了食欲，还是天天吃半冷的饭食，家里事更是一点不管了，两个儿子，毛毛养大车，二小子开饭店，每家各有他两个孙子，平时婆媳之间和妯娌之间，两家夫妻之间有了点矛盾，就凭他一瞪眼都能给镇压了，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家里还是一片祥和，不知最近怎么的了，现在对他们也一点兴趣没有，没那个心思，任凭你人脑子打出猴脑子，仿佛那是别人家的事儿！

别人对亮喜家的生活投来羡慕的眼光，只能代表别人的心态，亮喜最近状态不好，只有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方面感觉人生极其满足，官运亨通儿孙满堂，最衬他心意，另一方面感觉人生尚有缺憾，就是闺女惠颖，至今连个影儿都没有，别人咒骂她死在别处了，或者那些难听的话说她在外边勾了汉子，跟着人家跑了，甚至有的说是被人贩子弄走了，也过上了玲玲和吉花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嘴里是在骂着她一些难听的话，但父亲的爱是怎么的？作家冰心说过：“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

年轻人对冰心这句话，是难以理解的，因为人生不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就说，为什么要一直沉默呢？爱她却不让她感觉到呢？

自打惠颖不在家了，亮喜的心也塌了大半，不知闺女的死活，也难以追寻去处，每次看到小外孙子，心里也可怜这个没有娘的娃，“不沉默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又能怎么办呢”？两个儿子虽然磕磕绊绊，但是都有着自己的生意，小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四个孙子，虎头虎脑的很讨人喜欢，眼见着都在茁壮成长，这是老赵家的希望啊！

他最近总感觉，没有力气，尤其是腿没有劲儿，坐着打牌就不想动，躺下睡觉更不想起，上周去了趟县城医院，说是膝关节风湿，并且有增生，都是些老年病，没有办法完全治愈，只能吃些药，贴些膏药缓解疼痛，他总是给孙子们说：“人活一辈子和树活一辈子是一样的。”这不，趁孩子们都回来了，又开始说道了：“咱们人和树是一模一样的，婴儿在娘胎中，好像树种埋入地下；婴儿呱呱落地，好像种子破土而出；孩子一天天长大，正像小树一天天长高……每个人在世上都对应着一棵树，每一棵树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每一种人都是不同种类的树，每一个人也都是生长得不一样的树”，跟个绕口令似的，孩子们眼睛瞪得溜圆，“大孙子你是杨树，给咱们长的直直溜溜的，二孙子是柳树，性格软软绵绵的是个好宝宝，三孙子你是桃树，以后学习好，结的桃子一筐一筐的，我的小宝贝孙子是一颗小小的沙棘树……”

毛毛听到插嘴说：“人生像大树，人人像大树，那这社会好像是一片大树林子了，树林里栽着各种各样的树，我们都是木头人”。

孩子们刚开始还很有兴趣，后来越来越不耐烦了，爷爷那边左一棵树，右一棵树的听也听不懂，听了爸爸毛毛的话，乐的哈哈笑，一边玩木头人游戏去了

老支书亮喜，还有很多关于树的事儿，想跟他们说呢：“孩子幼小时候被父母呵护着，好像园丁天天给小树苗浇水，悉心照料着它们，童年时代，父母仍然百般疼爱着，但也开始管束了；园丁也仍天天悉心照料树苗，而且开始为它修枝剪叶，并将小树苗扶正，少年时代，树苗已长成了小树，有了几分粗壮，园丁不再每天浇水，而是不定期地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但仍然常看看小树是否长歪了。青年时代，树也不能再称为小树了，园丁不再每天浇水，而是不定期地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但仍然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