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人的尊严
刚下过雨的乡村路总是泥泞的,路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踩在湿润的泥土上,脚下嘎吱作响,这声音仿佛大地在诉说故事,远处的田野和近处的村庄,配上这条泥泞的路,整个世界是这样的孤寂而冷清,远处一辆双辕木头平板车慢慢的走过来了,驾驶这辆车的,不是牛,不是马,不是骡,不是驴,是一个勉强能看出来模样的女人,个头一米六多一些,肩膀厚实,大臂相对粗壮,一看就是一副干农活的好把式,肩膀上粗粗的麻花绳,承载的是后面整辆车,车上满载着树枝和碗口粗的纤树树干,从被砍断的木屑刀口上能看出来,是用砍刀一刀一刀砍下来的,树枝上撕扯的伤口,能想到她是怎样连扯带拽的把树和树枝分离的,她看不出来年龄,满脸灰土,蓬乱的头发上停留着几只枯叶蝶一样的残枝败叶,流下的汗水把泥土冲到脖子上一道道的,几缕麻绳一样的头发顺着汗水粘在脸上,汗滴下来那么浑浊,就像她的眼睛,刚入秋的阳光还是非常毒辣的,她只穿着男士的跨栏背心,两个乳房在里边像来回跳动的气球,可以一览无余,裤子是松紧带的,一条裤腿挽起来,蚊虫咬的伤疤布满了整条小腿,坑坑巴巴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脚上一双烂球鞋,暗绿色的鞋面用布条系着,只能说是勉强能穿,女人的这副尊容,惹的街上杵着的那些无业的男人朝她扔烟头,宇红和大林更是肆虐的,怪声怪气的叫她“玲玲”,“玲玲,想哥哥了没有?舒服不舒服”?周围的几个人起哄式的怪笑,笑声一阵接一阵!宇红的老婆惠颖拎着水桶正好过来,瞪了宇红一眼,高声喊道:“几个大老爷们儿没见过什么,总拿一个女人在这儿调笑,像什么意思?改玉大娘,你也把你那厉害劲儿拿出来分给他们点儿,手里的棍子闲着干什么?打他们几个不要脸的呀”!宇红跟着慧颖一走,其他人也就慢慢散去了!
她对这样的嘲笑一直无动于衷,对别人的那种污言秽语充耳不闻,比死鱼的眼白还多的一副眼睛,只顾得呆滞的望着前方,被阳光腐蚀的脸配上暗暗的古铜色,像生了锈的铜钱拼凑的,一丁点表情都没有,艺术家没有经过打磨也出不来这样的作品,她嘴唇干裂的像榆树皮,嘴角唾液留下的白色印记隐隐可见,可想而知,这得有多渴才能用自己口水湿润嘴唇,她的这种穿戴和行为,旁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车子侧面的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棍子,这就是慧颖叫的改玉大娘,此时她嘴里不停的吆喝着玲玲,她充当的是赶车人的角色,而且非常的称职,玲玲稍慢走一点,或者车子颠簸,把树枝散落在地上几根,棍子就会雨点一样抽在女人那裸露的胳膊上,清楚的发出啪啪的声音,晒破皮流着血也没能让改玉下手轻一点儿,她听到这些无聊汉子们对她儿媳妇的调侃,只能继续对玲玲骂骂咧咧,表示抗议这些兔崽子,心里的愤怒体现在了行动上,抽玲玲的力度变得更大了!玲玲尖叫的声音才能让她心里无比畅快,这样的场景,十里八乡的谁都不觉得奇怪,谁让那女人是她儿媳妇呢,满怀希望的花了几千块,倒了几手才买来的,不想是一个精神货,更不是黄花大闺女,而是买大送小,给她带来一个孙子,改玉觉得这是一种奇耻大辱,她这么鬼精了一辈子,不想却被鬼糊弄了,被村里人笑话的无地自容,后边戳着脊梁骨骂她不干好事,得到了报应,儿子文亮也是埋怨的不行,骂他妈被鹰啄了眼,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邪,花大价钱买了个这货,改玉现在每天最大的事儿,就是管理玲玲,不把这贱货使唤的比骡马驴还狠点儿,怎么对得起花出去的钱呢!
村民们有的时候会纳闷,改玉这远近闻名的夜叉,这么爱骂人的老太太,对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傻疯女人下手为什么这么狠,村里善良的女人们背地里会骂她,骂她太缺德,应该断子绝孙,但她们不懂得改玉心里的痛啊,她殚精竭虑的攒钱,操持这个家,为儿子买到了媳妇,却是个精神货,但好歹吃的少,干活多,能稍微平衡一下她的心理,但这家里没人,能让她痛快。
看到老头子和玲玲在炕上抱在一起,睡的鼾是鼾,屁是屁的睡得正香,“我说为什么不在门口卸柴火,这么大白天,在里面起反应呢,这他妈大白天的,背性啊”,改玉气的“嗷嗷”的几嗓子,边骂着下流的话边抄起了烧火棍冲过来,吓得玲玲顾不得穿衣服,光着屁股在炕上抱头鼠窜,存厚倒是不慌不忙的滴溜着裤子从玲玲炕上下来,她明明怒火中烧,但只敢瞪了一眼,让改玉这么凶狠的老婆子,能对老头子这么宽容是怎么做到的呢?无非就是怕别人笑话,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只能忍,只能把怒火憋屈在气管里,能缓解她这种憋屈的只有一个方法,唯有打,只有打,拼命的打,直打的玲玲惨叫连连,皮开肉绽!
玲玲拉着平车一拐一瘸的,终于走到胡同口,看到了和她遭遇一样,却待遇不一样的二贵贵媳妇吉花,突然眼里有了光,露出特别凄厉的光芒,原本呆滞的模样也会变得凶狠,只有玲玲自己心里知道,她是嫉妒吉花虽然也被扒光光锁在屋里,但至少不像自己一样每天挨打,嫉妒吉花没有婆婆,更没有恶棍一样的公公,每顿能吃饱喝足,能穿上避体遮羞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