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仗
重和元年八月十一日,绥德军嗣武寨。
它东至靖边寨二十里,西至镇边寨二十里,南至米脂寨三十里,北至龙泉寨三十里。
嗣武寨原名罗兀城,由西夏国相梁乙埋始建于神宗熙宁四年(1071),由于地处险要,一直是宋与西夏反复争夺的军事要冲。
神宗元丰四年(1081),宋将仲谔率领大军出延州,攻绥、银、夏等州,先复绥州,改名绥德军,后克罗兀城,改名嗣武寨。然后停战。
于是嗣武寨成了绥德军与西夏军对峙的最前线。
沿着无定河川继续,过去三十里是龙泉寨,是西夏门户,最要紧的军寨。再过去十里,无定河川与明堂水交汇的地方,是西夏在东线最重要的据点之一,银州城。
“节帅,这里太危险了,离龙泉寨只有三十里。”种师道劝道。
“怎么?彝叔将军,你担心前面会打败仗,把我这个宣抚使陷在这里?”刘国璋不客气地问道。
种师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道。
据说宣抚司还没回渭州,测绘局就派出了二十六支测绘队,深入边地各州县,用“秘法”勘测绘制相应地图。三个多月,绘制了大量的地图,据说还牺牲了十几人。
野战兵团抽调了永乐旅、嗣武旅和克戎旅,合计骑兵三个营,步兵四个营,其中包括嗣武旅所辖的右骠骑二营。
在后方,说话都是有礼有节,平和客气。一到前线,闻到战事的气息,他就变了,锐利、锋芒四射,仿佛他那把百斩,拔出了鞘。
刘二郎一到前线,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在此之前,他和西军所有将领一起,被紧急培训,教授如何使用新式地图——据说是翰林图画院学士,现开封司录参军张择端发明的,叫等高线定比例地图。
“是。”
现在摆在桌面上大的是银州到绥德军的地图,小的是以龙泉寨为中心周围六十里的详细地图。一条小路,一条沟,一口井都清楚无误。
绘制得真清楚,一目了然。
宣抚司专门有个测绘局,用得此法绘制各边地州县的地图。
“根据宣抚使司的军令,右路前指此次的行动叫无定河。根据指令,右路前指临时编成了无定河野战兵团和无定河守备兵团。
种师道走到铺开的地图前,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守备兵团集中了抚宁旅、绥平旅、威荣旅、龙门旅,在绥德军的永乐城、抚宁城,延安府的御谋堡、芦移堡搭建
难道正如端孺所言,刘二郎是天生适合战场的神将?
“彝叔将军,说说左路指司这次战事的部署。”刘国璋不想再多扯,示意李邈和刘子羽,把地图拿过来,然后对种师道说道。
刘二郎在疏浚汴河就开始使用。
再沿着绥德军的米脂寨、大里河和延安府的土门关,组建
同时组建了预备兵团,共两个作战旅,分别放在绥德军和土门关。
设立无定河粮台,在绥德军,下设四个转运站,放在绥德军、土门、米脂寨和永乐城。下辖八个分配站,组建六个辎重支队,共计大车、驮马、骆驼若干.”
种师道说着这些部署,心里感叹着,不容易啊。
当初拟定的作战计划,被移驻延安府,四处巡视鄜延路各军各州县的刘国璋给打了回来,然后派了刘子羽带着宣抚使司参谋处的一帮参谋,帮他拟定作战计划。
刘子羽当着他的面说,老种经略公,刘二郎的这套参谋制度,我也不熟,我们一起学习。
几经修改,差点把他和刘子羽折磨得要发疯了,终于制定出刚才念的这份作战计划。
计划非常繁琐,兵员具体到每一员士兵,每一匹战马。
野战兵团携带多少物资,如何行进,什么时候到达指定地点。守备兵团什么时候接管某堡某寨。粮台在什么时候给转运站调拨多少粮草,又什么时候前转运到分配站
现在仗还没开打,种师道脑子里全是数字,刘二郎引用的海外数字,1,2,3兵员多少,粮草多少,兵甲多少,分别在什么地方,后续的什么时候会到。
全部化成一个个数字,在他的脑子里打转,转得他晕头转向,却觉得特别踏实。
说实话,以前打仗,能动用多少兵员,有多少粮草补给,都是一个大概数字——这个数字,没有人能确定。
有时候打着打着,原本六千兵只有四千,原本十天的粮草只有五天。没有办法,只有跟着变,调整战法—现在叫战术。
然后仗越打越糊涂,自己糊涂,战友糊涂;前方糊涂,后方糊涂。己方糊涂,对手糊涂。然后糊里糊涂的就打赢了,或者打输了。
现在按照这个新式作战模式,自己绝对糊涂不了!
刘国璋听完后,没有任何评价,只是说道:“彝叔将军,请说说无定河行动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