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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如注,似烟似雾。绵绵阴雨遮盖了天空,淅淅沥沥地穿梭在着,形成飘逸的珠帘。凉亭里,崔衡安急躁地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就要出门。崔衡宇捧着书本,漫不经心地笑着。他这个弟弟,性子太急,还得再磨炼两年。
想到这,他余光瞥向临娘。他脊背挺直,轻抿茶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丝毫没有半分担忧的样子。
昨夜,祖父连夜把他们召集起来。他才知道,萧生是英王的幕僚,来清河求援。事关宗族,崔氏几房的当家人聚集在祠堂里,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大哥,你说祖父他们商量好了没有啊?”崔衡安急着直跳脚。
“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英王殿下是咱们的表哥,姑姑还在宫里呢。要是去晚了怎么办?”
崔衡宇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此事哪有那么简单,衡安重情重义,脑子里想的都是去救自己的亲人,但屋里的那些人,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父亲也奇怪,好端端把我们俩赶出来了。”非说他们年幼,不让他们参与议事。崔衡安不服气,把他赶出来也就罢了,他大哥是崔氏嫡长孙,哪次议事都让他去了,偏偏这次不行。
听到他的嘀咕声,崔衡宇放下书本,望着临娘,心中不禁疑惑,他真的是英王幕僚吗?她一袭男装,声线粗粝。但崔衡宇还是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一介女子,千里求援。她是谁?为什么祖父见到她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奇怪?
“大公子的孩子满月了吗?”
听到她问,崔衡宇愣了片刻,“三天后,就是满月酒。”他的新妇为他诞下了嫡子,府里上下都透着喜气,红布丝绦也提前挂着了。
“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表弟你多住几日,不就能留下吃酒了嘛。”崔衡安插话道。
临娘莞尔一笑,望了眼崔衡宇,不说话。
崔衡宇眸光微动,他感觉,衡安猜错了。他可惜的,似乎不是自己。
临娘侧身,望向庭院中的雨,雨打芭蕉,鲜艳的花朵尽数凋零,徒留层层花瓣跌落泥土。她没有时间了,以他对李含章的了解,他很快就会发现太子的藏身之处。
如果崔家不出手,她就得再逼他们一把。实在不行,他们就真的只有逼宫一条路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赌赢了。“刺啦”一声,槅扇打开。崔淮在门口唤他们,“进来。”
宽大的堂屋里,两排交椅上坐满了人。他们都是崔氏的族老,也是崔家各地的掌权人。清河崔氏绵延数百年,旁系子侄遍布各地。
临娘站在人影中,挺直脊背,任由他们打量。崔淮让侍女搬来交椅,临娘撩起长袍坐了下来。
侍女奉上茶,她啜了一口,嗯,上等的太行红梅,醇厚鲜香。
“咳,”崔老太师轻咳一声,似乎在提醒她。
临娘慢慢放下茶盏,望向众人,轻轻地问了句,“诸位,商量好了吗?”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仿佛是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她手持折扇,慢慢拍在手心,神情自在,仿佛不是在求援的,倒像是来喝茶的。
崔衡安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他望着大哥,崔衡宇唇角微勾,他,有点意思。
崔氏三房的族叔率先发难,“小子,你说是英王派你来的,有什么证据?区区一个拜帖可证明不了什么。”
崔淮不禁着急,这事刚刚不都讨论过了嘛,三叔怎么还揪着不放?
“我的身份,崔老太师和崔家主可以证明,不需要质疑。叔爷要是不信,直接问他们就好了。”
“你,小子,你猖狂了些。别忘了,你是求人的。”三族叔翘起胡须,面带薄怒。
临娘板正身体,“错了,我是来救人的。不久,崔氏将有倾族之祸。”
“胡说什么。”
“小子,胡言乱语。”
临娘嘴角微微上扬,站起身来,作揖道,“二十多前,崔氏将嫡女嫁到了宫里,崔氏就已经卷进了皇位之争。即便退居清河,也逃不掉是英王母族的身份。何况,据我所知,族中子弟,读六经,习股文,崔氏不就盼着有朝一日,重回庙堂吗?”
“如今,娴妃娘娘尚在,只要英王登基,崔氏一族必定再登世家榜首。到时候…”
崔老太师听着她的侃侃而谈,沉吟不语。他望着眼前的人,她冰雪聪明,不骄不躁,一开始就拿住了族中子弟的仕途,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他许以大利,滔滔不绝,为崔氏勾画了一幅完美的图景。
恍惚中,他眼前浮现锦儿的面容。何其相似,何其相像啊。
“父亲,父亲。”
老太师回过神来,听见崔淮喊他。“咳,说完了吗?”他捋着白须,望着临娘。
“是。”临娘作揖回答。
她的一番话至少打动了一半人,他们小声议论着,最后,把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