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
已然是众望所归,就差个太子名分了。但太子党却犹如十七年蝉,悄然蛰伏,毫无声息,连丝毫的把柄都抓不到。怕只怕,一朝破土,临娘攥紧了手心,心事重重。
蓦地,她皱起秀眉,远处,几个举子簇拥着李泽进了画舫。他怎么在这?临娘抬起脚步,想跟去看看。
“烟临姑娘,走吧。”李清站在马车旁,见她发愣,喊她。
临娘回过神来,上了马车。冗长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马鞭挥斥的风声,悠悠地回荡在巷口。
青梧院里,临娘拧着巾帕敷在李含章的额头上。他睡相很好,即使醉了酒也是乖乖的睡觉。烟雨递来换洗的帕子,悄声说,“你去睡吧,今夜我替你守着。”
这几日,烟临都是睡在隔壁的耳房,从来没有留宿过。烟雨对她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相信她是真心想要离府的。
既然她有心上人,那她也愿意成全。
临娘想到画舫的事,心有疑虑,便应下了。夜色沉沉,蛙声阵阵,三更时分,几只鸟儿掠过窗棂,横翅飞过的瞬间,地砖上多了一张梨花笺。
烛火缓缓划过纸张,墨色的字渐渐显现:“生疑,速离。”
临娘淡定自若,一捧灰烬散为尘埃,随风而去。李含章已经起疑了,是什么时候呢?临娘指尖扣着桌沿,细细斟酌着。
蜡烛滴泪,火光渐暗,临娘想去拿支新的。蓦地她眼眸微眯,盯着屏风上颀长的影子。她慢慢地往后挪动,紧贴墙壁,余光瞥去窗外,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微风拂过,人影闪现,“咻”地一下就没了。她打开院门,阒无人声,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我怀疑夫人与人有私,”脑中莫名闪过烟雨的话,“前日傍晚,我见到赵嬷嬷偷偷往荷花池里倒药渣,我偷偷捞了些,你猜是什么?都是女子避孕的药。”
月凉如水,临娘提着风灯慢慢走在小径上。快到东院时,临娘微微驻足。远处夜色昏暗,漆黑的宅院里却隐隐透着股红光。廊下的灯笼任风摇曳,发出呼啸之声。
临娘留了个心眼,转身走向了后门。连绵的楼阁冷冷清清,主卧室却灯火通明,低垂的幔帐被用力地撕扯着,朦胧半透,两个人影若隐若现。
夜风呼啸,松涛飒飒。湖里的青蛙嘹亮的叫着,掩住了声声低吟,“喜欢我吗?”女人抚着他的面容,喘息着。
“喜欢,喜欢,”墙根处,几声虫鸣叫得正欢,欢快地捧着怀里的人,又亲又吻。“离开他,跟我走吧。”他眷恋着女人,似颠若狂。
“跟你走,”林素琦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不屑地道,“去哪?给你做外室吗?”
“那都是暂时的,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娶你。”男人急切地搂住她,生怕她不相信,
“琦儿,你尚在闺中时,我便心悦你,你相信我。”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再也不会相信了,现在,她只想报复,狠狠的报复李含章。他不是喜欢那个贱人嘛,想给她名分嘛。但她偏偏不许,她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主卧动静那么大,院内却半点声音也没有。临娘心生疑窦,悄声去看,下人们都睡得深沉,犹如死猪一般。
原来被下迷药了,难怪林素琦的胆子这么大。
忽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黑影微闪。,临娘顿住脚步,她被发现了,她双足轻点,轻盈一纵,犹如浮光掠影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男人推开了门,胸襟半开,神色慵懒,“看见是谁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来人轻功绝佳,他只瞧见了背影,隐约是个女人。
“哦,李含章艳福不浅嘛。”
黑衣人垂着眸子,再次摇了摇头,他去过青梧院,李含章喝醉了,不可能是他派的人。
“那就有意思了。”男人邪魅地笑了笑。
勇安侯府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热闹嘛,男人掩上了门,继续沉醉于温柔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