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穆斯林的葬礼

清晨，圭拉小镇的东边再次亮起了曙光。

即使经受死亡和轰炸，这座城市依然保持乐观与坚强，因为希望终究会像黎明时分的朝阳一样冉冉升起！

清真寺的阿訇们穿上干净整洁的白色衣服，指导起抬送亡人的送葬队伍。在伊斯兰教义中，这是一项非常庄重而且充满神圣的仪式，虽然你不是穆斯林，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敬畏。

你按例以男性亲友的身份为萨娜的爷爷和救你进防空洞的阿布擦洗脸上的血渍和污迹，后者走得比较安详，他兴许在最后一刻还憧憬着未来和妹妹一起吃海鱼的日子。你也对那些无法辨认的残破躯体表示默哀，期待他们都能够和离开的亲人一起团聚在真主允诺的天园里。

伊斯兰教的毛拉们主持了整场仪式，风中传颂着神圣的训诫和先知的祝福，随后把死者葬入土地。

毛拉告诉你们，所有的亡人都将会接受真主的公正审判，并根据自己生前的善恶行径进入天园或者火狱。

你现学现卖，跟着观葬的众人一起祈祷，希望土里所有认识的朋友都能够体面地升入天园。

天园是什么呢？在毛拉朗诵的《古兰经》圣训里给出了答案：“...幸福者是何等的人？他们将享受无刺的酸枣树，结实累累的香蕉树；漫漫的树荫；泛泛的流水；丰富的水果，四时不绝，可以随意摘食......”

如果是以前，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欧洲，你很可能都会对这等乡野一样的地方感到无趣。但是现在，经历了沙漠的酷热与干旱，你终于能够体会到天园的美丽。

天园就是人们热了可以洗澡，渴了可以喝水，饿了有水果吃，困了可以睡树荫下......这些是许多撒哈拉平民一辈子都在追求的理想生活，因为衣食无忧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幸福的天园！

想起从前吃颗酸椰枣都能露出甜甜笑容的萨娜和爷爷，此刻你倒真希望他们能在死后前往那个桃花流水的天园。

“愿天园没有战争！”你最后又在祷告中加上一句。

葬礼结束之后，圭拉城的民众们也没有忘记忙活一夜的国际志愿军救援队官兵们，他们一个个从自家的烂房破屋里拿出仅剩不多的食物来犒劳这些不远万里和他们同甘共苦的同志们。

“远方来的同志，请允许我献上美味的牛肉干来填补您的饥饿！”

“志愿军朋友，您渴了吧？我这里有昨天才产出的新鲜骆驼奶！”

“同志，您忙碌这么久！吃几块鸵鸟蛋饼补一补身体吧！抱歉，有点凉了，我马上再去热一下！”

......

不少熟人甚至同样也来犒劳你，这让你这位什么都没干的假国际志愿军战士羞愧得有点无地自容。

“那个我，其实......”

你正欲要开口告诉他们真相，戈麦斯上尉却主动凑前来讲话了。

“撒哈拉的乡亲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国际志愿军全体官兵的爱戴。我的同志们大都对此无以为报，只能去战场上多杀几个鬼子为你们和你们的亲人报仇！因此在场的国际志愿军同志们都给我听好了，所有给过你们粮食的乡亲以后就是你们的亲人，他们死去的亲人也是你们的亲人！对于那些昨天杀害你们亲人的刽子手们，你们说，能放过他们吗？”

“不能！”在场的国际志愿军官兵们士气高昂，一个个争相呼应。

“荣彬同志，你能放过他们吗？”

戈麦斯上尉指名道姓，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对你发出参军的暗示。

而这一次，在大家殷殷期盼的眼神中，你终于大声呼出了那句早从心底涌上嘴边的话：“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