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虽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怀
式也不继续采用。
陈恒细细一想就明白过来,能通过乡试的才子,已经是天下州府的翘楚。本就是才学兼备之人,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为难人。
会试是从一众翘楚中再取不凡者。四书五经读到这份上,没有半分投机取巧可言,拼的就是各自火候。考生对圣人的知识掌握多少,又有多少能真正吸收,成功运用到文章之中,才是考官比高下的地方。
将墨色在砚台里晕开,陈恒一边磨着墨,一边思考着自己的破题之法。他已非吴下阿蒙,身经数次考试。让陈恒明白,将考题答得中规中矩,是高中的下策。将考题写出自己的见解,是中策。
能三题一气贯之,既合乎自己答题本意,又不偏离圣人的教诲。在此之上,还要符合八股文之义,才是真正的上策。
当然也有考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题目拿来就开始写。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扁担。万一出现自己前后文,意思互博的情况,那才是自毁前程。
这是会试,也是四书五经题的最后一次考试。由不得陈恒不重视,不深思。这三题,最好的破题点,自然是‘民’了。
那该如何用民破题呢?陈恒不急,他还有思考的时间。谋定而后动者,才能做到后发先制。
里面最难的一句,自然是出自论语的千古辩题: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句诞生之初,尚没有争议。到了汉朝董仲舒罢黜百家后,它的争议才逐渐出现。等到汉魏一过,从唐朝始,关于它的争论就没少过,并有扩大的趋势。
后世人们常常说到的论点,有不少在唐朝就已经出现。可惜孔夫子死时,没留下最终解释权。倒让后世的徒子徒孙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可以说,一个朝代如何定义这句话,直接决定这个朝代的命运。
常说写的一手好字的人,人品都不太差。其实不然,真正衡量一个人,是通过他的文字章句来判断。一个人的文章,背离不了他的经历和学识。陈恒亦是如此,他的前后世经历,他的一路所学所见。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决定了自己的破题思路。
提笔沾墨,静气凝神。陈恒看一眼题目,心中已定五分决意。又看一遍三题,决意又添三分。到此,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冲吧。
看试手,与天下英才论高下。
争论了几百年的“愚民”和“民愚”之辩,陈恒在纸上用‘圣人行教化之道’为头股首破。此七字一出,更胜百万雄狮。若要巧言辩驳,就要从本质上否决孔夫子教书育人的事实。
既要愚民,为何又要教化。既要教化,难不成还能藏私?盖莫读书之法,全在自坚自持。有心治学之人,只要有人给他们打开一扇窗,他们便不会停止眺望更广阔的世界。
一句已定文章三分气,更有七分在天公。陈恒继续泼墨纵笔承题,因‘民愚’当行教化,因教化才能觉民。觉民即是万民的自我觉醒,这个过程一定脱离不了教化,教化也一定会导致觉民。这非偶尔,实乃必然。
陈恒在此着重论述觉民的重要性。上古民愚非圣人不出,国君不贤。实乃师少,人少。地广人稀之下,圣人周游列国,又有多少百姓受益呢?圣人门徒在治学之前,难道不是一无所知的蒙童吗?
以此义为中股根基,陈恒在文章立意上又往上攀了一层。在后股头句,用‘道不远人’为开篇之言,再立威压世人的高峰山岳。
此句出自中庸,更是四书中正大到不能再正大的语句。既贴合教化的本义,也加强了教化的意义。
道若有贵贱之分、男女之别、慧愚之难,恐非大道尔。道从不会远离人,如果有人想要实行、推广大道,却去考虑人的身份地位和聪明才智,那他的道就不是真正的道。
从‘圣人教化’到‘觉民自醒’再到‘道不远人’,条条清晰,环环相扣。陈恒写的快哉,亦觉得身心舒畅。
首题破完,其后二三题都是水到渠成。可陈恒实在艺高人胆大,更有举重若轻之意。他从首题就通过教化铺设‘民’的概念,到了
少年郎以教化为开山斧,以大道为倚天剑。直言太宗所句,虽得其中三味,离真义亦有偏驳。民为水,然也。君为舟,非也。太宗所言,尚有上下之意。
可君卿之流,实乃水中鱼、河中虾。孰轻孰重,孰优孰劣,一眼可见。君民之间,如鱼得水。鱼在水中为鱼,水中无鱼亦是水。
君不见,历朝历代之君,今时尚有何家何姓在。一方水土养育的乡民,却仍旧世世代代生活在此。
如此手持宝剑,再斩一龙的陈恒,杀气腾腾的冲到
陈恒稍停笔锋,将脑中的千丝万绪,汇聚从一字一句。开宗明义,这
政系于人,人存则政存,人亡则政息。政系于民,民不死则政不止,此乃千秋万世之法。
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应试的八股文要求。只这一句话,陈恒自问足以交卷。非他小觑天下英雄,而是大音希声,他已经一展平生所学。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