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狩猎》
“克里默先生有所不知。左拉先生被流放的始末我很清楚,所以大可不必……”
克里默打断:“还是先看看再下定论。”
“啊这……”
陆时诧异,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他翻开《费加罗报》,找到对左拉评价的版面,
出乎意料地,文章名竟然叫《保护童真》,
——
童真,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它代表着纯真、无邪、善良和快乐。
孩子们总是以最真实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他们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会欺骗他人。
……
只可惜,在左拉先生笔下,童真好像是污秽的。
那个著名的女角色——
娜娜,
在她六岁时,“已经显得像个女无赖”;
十岁时,“坏孩子竟像一个妇人,一摇三摆地在朗
十五岁时,“长得像一只小牛似的丰腴,皮肤十分洁白,嘴唇很红,两眼像两盏明灯,所有的男子都希望在她这盏明灯上点烟斗”。
很快,她开始为身体收费。
……
——
陆时懵了,
“怎么会这样?”
左拉被流放是因为一起间谍案——
德雷福斯案。
德雷福斯是犹太裔,在法军中服役,授上尉军衔,
他被定罪,并很快锒铛入狱。
左拉站了出来,发表《舍雷尔·德雷福斯》一文,
之后,他又写了《我控诉:致共和国总统的信》,揭露军方的恶行,并指名道姓地控诉几位法军的高层为主谋。
(ps:《我控诉》一文十分出名。)
围绕德雷福斯案,法国出现了分裂:
一方主张重审,呼吁公开真相、纠正错误,;
一方反对重审,认为叛国者必须处死。
双方竟然都有名字,前者被称为“人权同盟”、后者被称为“法兰西祖国同盟”,
此事对社会的影响可见一斑。
甚至还普及了一个新词——
知识分子。
它作为一个阶层,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知识分子们有自己的专业知识,但同时关注公共事务、维护公平正义,并努力把真相告诉民众。
但直言是有代价的,报复如期而至,
军方以诽谤罪判处左拉一年监禁并与3000法郎的罚款,
左拉被迫流亡。
后来,军事法庭虽然重审此案,但维持了原判,宣布德雷福斯有罪,只是附加了一句:“犯罪环境特殊,情有可原。”
可即便如此,仍然让很多人觉得被驳了面子。
但这也让左拉得以回到法国,继续斗争。
陆时挠头,
“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德雷福斯案上做文章,从爱国这个着力点入手~”
一旁的萧伯纳抽了口烟斗,
“在《朝闻道》被封事件之前,他们可能会那么做。”
陆时哑然失笑,
因为尼古拉二世的二傻子一样的操作,全世界的媒体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要下热搜,双方你来我往地打擂是绝对不行的,
那样只会把事情炒得更热。
降低热度的办法,就是找到新热点盖住之前的热点,或者从别的地方下手对当事人进行抹黑。
而左拉的问题恰恰是明摆着的,
他的小说,艳情描写实在是太多了!
诚然,法国人写那事儿的本来就很多,露骨者亦不在少数,
但正如报道所说的,左拉所刻画的娜娜,是六岁就作为配角出现在《小酒馆》中的,到了《娜娜》,则成了艳丽绝伦、让所有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主角。
法国人哪怕对此接受度再高,可如果告诉他们,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个女孩将来注定要出来卖。”
他们必然不同意。
这就是《保护童真》一文的逻辑。
陆时冷哼,
“这帮人倒是挺聪明的。不敢从正面下手,反而要玩什么道德抹黑。”
萧伯纳的表情也很冷,说道:“法国文坛都站在左拉先生一边,那些人,玩笔杆子玩得过?而且不只是笔杆子,当年为德雷福斯求公道的,还有莫奈先生。”
莫奈在世博会上展出成套《睡莲》,已经成了法国的文化符号,没人惹得起。
陆时陷入沉思,
蓦地,他想起什么似的问克里默:“克里默先生,你是怎么牵扯进这件事来的?”
克里默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