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孩子生在马路上

过毛笔，饱饱地沾了墨水，要在林铁梅的肚皮上挥毫泼墨。

林铁梅躲闪着说，马胜利，你干什么？

马胜利说，你不是让孩子全面发展吗？我也尽点当爸爸的责任，在你肚子上作画，让孩子接受点美术方面的熏陶。

去你的！林铁梅一把将马胜利推开了。

马胜利便从书架上取出几本书，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取名字。翻找了半天，有了收获，过来给林铁梅汇报。名字是从《诗经》里找到的，一个叫采薇，一个叫采葛。马胜利说，如果是女孩，就叫采薇，如果是男孩，就叫采葛。

林铁梅却不怎么喜欢，讥笑他道，与其叫采薇采葛，还不如叫硕鼠木瓜呢。

马胜利就又去书堆里寻找，过了半天再过来说，要不就叫子曰或者诗云？

林铁梅又讥讽道，与其叫子曰诗云，还不如叫之乎者也呢！

孩子的名字还没有取出来，林铁梅马上就要生产。

已经到了预产期的林铁梅，还坚持去车间上班，还是看着二十四台织布机。那天，大约上午十点多钟，林铁梅正在布机间巡回，突然感觉到肚子向下坠，剧烈地疼起来。她知道是要生产了，忙准备去医院。人还没有离开车间，却疼得大汗淋漓地坐在了地上。

正好让崔莺莺看见，忙指派一个小青工，飞似的跑去报告马胜利。

当时县城还没有出租车，代步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马胜利匆匆赶来，在崔莺莺的帮扶下，将林铁梅架上自行车，飞快地向县医院赶去。

崔莺莺看林铁梅疼得咬着牙，脸上的汗珠子像雨点似的向下落，怕路上有事，跟车间里打声招呼，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在车后扶住林铁梅，一边用力帮着马胜利向前推。

五里路虽然都是柏油路，三个人来到县城时，还是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更糟糕的是，林铁梅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临盆。在离医院还得拐两条街时，只听林铁梅一声大叫，有股液体突然从她的下面流了出来，顺着裤子哗哗地淌到了地上。

去医院已经来不及，马胜利只好支住自行车，将林铁梅扶下来，在大街上生产。

时间正是中午，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见有女人在马路上生孩子，都纷纷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马胜利见崔莺莺开始接生，便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个躬道，我爱人要生孩子，去医院已经来不及，大家过来帮帮忙，组成人墙保护产妇好不好？

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个人挤过来说，行！

接着便按照马胜利的指点，联起手来，背对着产妇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虽然是在大街上，但是这次接生却比当年给谢小惠接生时容易得多，崔莺莺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助产动作，随着嘹亮的哭啼，孩子就顺利地在马路上生了下来。崔莺莺所做的事情，就是把孩子的脐带弄掉，擦净产妇和孩子身上的血，脱下身上的衣裳把孩子包裹好，抱在怀里，就算完事大吉。

她站起来，对那些围着的群众说，好啦，谢谢大家了。

众人哗哗地拍着巴掌，嘻嘻哈哈地笑着散去。

马胜利见大人孩子都平安，这才缓过一口气，说，咱还去不去医院啊？

崔莺莺说，大人孩子好好的，去医院不是多此一举啊？

林铁梅也说，就是，不去了，走，回家！

马胜利就将车子掉过头，再次把产妇推了，返回厂子。

到了晚上，林铁梅在床上给孩子喂奶，马胜利心有不甘地从书架上取下本《辞海》，唰唰地翻动着，想继续给儿子取名。林铁梅将乳头从孩子口中拔出来，将另一只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说，马胜利，你就别忙活了，我看孩子是在马路上生的，就叫路生吧。小名叫路生，大名就叫马路生吧。

马胜利想想，拍着手叫道，嘿！铁梅，还是你厉害，这个名字好，即叫着顺口，又有纪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