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跳下去

98年以前，每到夏季，小孩子们都喜欢一窝蜂跑去村上唯一的一条河里游泳。当然都是男孩子，还有男孩子们的爹。这是一条不怎么宽的河，冬季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它其实就是好几个一亩大的田紧靠在一起，水深的地方形成水洼，浅的地方十几岁的青年一脚踩下去也就陷入二分之一的腿。所以村上的孩子们都是在河里玩大的，快入冬的时候放了水就跑去捉泥鳅，几乎踩遍了河田的每一处。可以说，对于村上的小海这条河是熟悉的。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小斌7岁半，小梅6岁。

那是一个特别炎热的夏天，孩子们还听大人说南方都发大水，这一年的雨比往年多降了一倍还不止。于是村上唯一的那条河还真有了一点河的样子。以前低矮一点的田埂被水漫过去，河又扩张了几块田，变得更具规模。水也加深了，之前还能一眼看见水底。现在不行了，并不是水不清澈，相反水看起来更清澈。在夏日晴天的时候水面上波光粼粼。泛起的鱼尾纹甚是美丽。正午的时候村民投进河里的鱼苗时不时跳出水面。这个夏季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那天，小斌就和小梅争吵起来。当时大人们都上山劳作去了，只有几个小孩趁大人不在跑去河里游泳。小斌别看年龄小，可是村上小孩里面排的上号的游泳健将。小梅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却偷偷背着家人跟着男孩子们学会了游泳。正午阳光很炽烈，小斌和小梅争论河中间泛着白光的地方有河蚌，是河蚌里面有了珍珠才泛出那样美丽的水光。于是小斌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硬要拉着小梅去河里验证一番。小斌一个猛扎就从一边很高的田埂上跳了下去，溅起很高的水花。等水花落下时他就冒出头对着田埂上的小梅喊“来啊，跳啊”。小梅踌躇了片刻，始终不敢跳进这比往年深了很多的河里。于是小斌不乐意了，就在水里叫喊“你是不是承认我说 对了，哈哈，你不敢跳下来吧”。一听这个话小梅就急了，于是在小斌准备在挤兑她的时候勇敢地跳了下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只是水凉了些。”小梅答道。小斌见小梅都已经跳下来了，于是就挥舞着他的小胳膊引领小梅向河中间游去。一边游得时候还一边和小梅交谈着。本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小梅身体本来就不如小斌好，加上游到不远的时候为了使劲赶上小斌，结果不小心脚抽筋了。当时吓到小梅了，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恰好这时小斌已经游得很远了。这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小梅慌了，哭喊着小斌。“小斌，我腿用不上力了。你快来帮我啊。”“求求你了，我不是开玩笑的。”小斌回过头就见小梅一直用手拍打着水，就像溺水似的。但是当时已经隔很远了，小斌只能大声对着小梅喊道“你先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游回来。”。可是小梅力气已经耗尽了，身体一点点往下沉，看得小斌很是着急，越急越是游不快。加上之前游得太快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所以他只有一边哭一边喊小梅要坚持。他被吓到了，因为毕竟是他提议叫小梅跳下来的。如果真出了事怎么向她家里面交待啊。对面的小孩见了都在那里喊叫，却又帮不上忙。有个小孩离河岸近，几下游回去就跑去地里叫大人，但是来不及了。小梅还是沉了下去，扑通几下就没影了。小斌吓惨了，甚至呆立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大人陆续从山上跑了回来，不顾一切地就跳进河里找。大家都知道耽搁了这么久只有找尸体了，多少也是给她家人的一个交待。小斌失魂落魄地被大人呵斥上了岸。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小梅的尸体自己浮了上来，省了那帮大人“大海捞针”。

后来的事情小斌就没有去掺和了，只是见大人们从小梅家忙里忙外。没有什么葬礼，只有小梅妈妈声嘶力竭的哭喊就将小梅的尸体裹着一床凉席入土为安。并且就葬在了河对岸最高的那条田埂的最低处，说那样葬才不会将霉运留给她的家人。

小斌难过自责了很久，从此小斌就像避瘟疫一样避开那条河。岁月可以淡忘一些事情。很快洪水过去，河又恢复了原貌。但是河里少了笑声，没有谁家的小孩敢去河里游泳。因为大人再三告诫说小梅在河里淹死会找替死鬼。有胆大的小孩偷偷去河里游泳，回到家免不了挨打。于是河真的平静了，远离了往日的喧嚣。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斌也知道了河里泛着粼粼的光是阳光照射形成的，根本和珍珠无关。但小梅再也回不来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10年后，小斌上高一。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也被淡忘，唯独忘不了小梅。这一年河里的水再次泛滥了。又形成了那样的规模。小斌放月假，从外面坐车回来已经天黑了。而回家必须从那座村民搭建的简易小桥上经过。没办法，小斌大着胆子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这是用电线杆子拼凑的桥，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只允许两个成年人肩并肩走过。小斌本来走得很仔细，可能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桥下的水有异样，出奇地黑。于是忍不住往桥下看。结果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小斌看见十年前小梅的尸体在水里浮浮沉沉，甚至看见那双突兀的眼睛。这时候“小梅”说话了。小梅叫着笑声说“来啊，跳啊”。把小斌吓得两腿直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