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让他死在河里吧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替你尽孝，这么多年，是我侍候你父母终老！我为了你，我为了救你，落下了病根，所以我才没有孩子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凭什么？”杨秦冷冷地看着王素华，“贱人，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我有多恶心吗？为了逼我娶你，你们全家阻拦我回城！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早就回城里了，要不是因为你们……”

王素华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疯狂指责她、指责他们一家对他犯下的罪过，全然忘了，知青上山下乡，他身体不好，如果不是他们家，他早就被磋磨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她哥哥的帮助，他根本就活不到回城！

“杨秦，你想让我给那个小狐狸精腾位置，可以，你想办法把我哥哥弄出来！”

王素华身心俱疲，跟杨秦结婚这么多年，他的心从来没在自己身上，不管她做什么，都换不来他多看一眼。

“你哥哥呀……”杨秦拖着话尾，忽然笑得十分灿烂，“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他呀，死了！死在监狱里面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王素华猛地抬起头，杨秦那张端正的国字脸红光满面，他回到城里步步高升，她伏低做小、当牛做马，最后，自己哥哥死在狱中，而他，副厅长的杨秦，满脸笑容地告诉自己，她哥哥死了！

“王素华，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十多年还出不来吗？因为我，他永远减不了刑，我恨你，恨你们全家！”杨秦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滚！现在就滚出我家！”

王素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杨家的，她身无分文，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家中的老父，她只好压下这个念头，一路乞讨。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王素华终于回到了家，迎接她的是长满了荒草的坟茔，破败的房屋和老父佝偻的背、雪白的头发！

一口气没上来的王素华，就这么含恨而终！

再睁眼，屋外是哥哥王世华的声音：“小妹，走，我们放牛去了！”

王素华猛地坐起来，木制的房屋，几张泛黄的黄历将缝隙处遮挡，一个铝制的暖水壶，不远处，还放着两个玻璃瓶，里面的水早就冷了。

贴着墙根，一张较窄的小桌子，上面摆放了她的一些书本，还有一块圆形的镜子，尽管镜子后面略微有些斑驳，可如果不是旁边的挂历上，清晰写着1976年，怕是会以为家贫。

王素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视线，缓慢而又认真地打量着屋子。

这是她的房间，是她住了快二十年的房间！

眼中水汽蓄积，迅速充盈了眼眶，且不争气往下掉，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梦境就碎了，她还是那个落魄的乞丐，历尽千辛回到家，看到那一座座的坟茔！

“素华！”

门忽然就被打开了，王世华站在门口，在看到王素华脸上的泪痕时，他吓了一跳：“素华，你怎么了？”

王世华将手上的刀往旁边一扔，手足无措站在王素华面前：“你要是不想去放牛，干脆今天就在家歇着！等会儿哥给你摸两个鸟蛋吃！”

王素华望着眼前充满了朝气的脸庞，眼泪更加不争气往下掉！

“哥！”

王素华紧紧抓着王世华的眼睛，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怕自己一松手，哥哥又变成了一抔黄土。

“怎么了这是？不舒服吗？”

王素华狠狠地摇头，王世华哭笑不得：“没有不舒服你怎么哭起来了？走吧，我们去放牛，我上次看到一个鸟窝，里面肯定有蛋！”

王素华一怔，随后紧紧抓着王世华的手：“哥，我们今天不去掏鸟蛋，去山上吧，顺便打点柴！天太冷了，妈的手裂了好多口子！”

就是今天，上辈子也是今天，她跟哥哥去河边放牛，哥哥去掏鸟蛋，她正好救了掉下河的杨秦！

也正是因为这天，她在冰冷的河水里救起了杨秦，被不少人看见了，传出了闲话，父母兄长为了她的名声，逼迫知青杨秦娶了自己，而自己，也因为在河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了，救治不当，落下病根，终身未孕！

“怎么了？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王素华急忙上前拉住王世华的衣裳：“哥，我看到妈的手流血了，不去了，我们上山多砍点柴，以后洗碗、洗衣服都用热水，这样妈也能少受点罪！”

至于那个人渣，就让他死在河里吧！

邵王村后山，王素华砍柴一直心不在焉，他们村前方，一条河流蜿蜒盘旋流向远方，她盯着一个方向，看了不下几十次，王世华忍不住了，他将一捆柴火扛在肩上：“小妹，你今天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王素华瞬间收起脸上的异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没事呀！”

刚下山，就听到几个村里的叔伯婶娘说起杨秦的事来。

“可不就是，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下完了，王家芬儿，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