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望

必怨恨他们？”江姝宽慰道。

“那么，公主现如今又何必怨？”卫子安低头望着江姝，继续问道。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字字句句如寒冰一般敲击在了江姝的心上。

江姝避开他的目光，眉目紧锁，抿嘴不语。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姝内心苦笑。

两人之后又是一阵的沉默，只听得耳边的风在呼呼吹着。

江姝能够感受到卫子安投向自己的目光，她握紧了袖子里的手，却依旧没有勇气看他。

片刻后，江姝低头闷闷地道了句：“或许……我们俩都应该放下这些吧。”

语罢，她又抱紧了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双目盯着前方的台阶，又道：“是啊，我早该放下了，正如他说的那句，他可是皇上啊……”

卫子安闻言，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别说夏贵妃今日有孕，就算如今他后宫佳丽三千，今日宠这个明日爱那个，甚至另立新后，我都不能像今日这般，怒气冲冲跑去顶撞他。”江姝说着，眼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果然，没有放下母后的，一直都只有我……”

“心里有执念的也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皇室之人，本就薄情。或许……或许我以后也会这般……”

……

……

江姝自言自语着，一开始的话语充满怒意，随后逐渐有些带着鼻音，声音也越来越小，在寒风里不甚分明，刚刚她的话语仿佛是错觉一般。

江姝此刻头脑有些痛，她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却依旧没什么用。

“这果酒后劲可真大，我刚刚喝得有些猛了……”她嘴里嘟囔着，继续按了按太阳穴。

现如今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会儿脑子里是她在和卫子安喝酒的场景，一会儿又变成了白日里在朝勤殿与父皇争执的场面……

蓦地，卫子安开口没头没脑的道了句：“我要离开天都了。”

江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侧着脸问道：“嗯？你要到哪里去？”

一副满脸茫然的样子。

卫子安却久久没有回答。

正当江姝脑子又开始迷迷糊糊时，才听到他道了句。

“回家。”

他的语气凉薄的不带一丝情感，给人感觉仿佛不是回家，而是去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一般。

江姝“哦”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不是京城天都的人啊。”

也不知卫子安回没回答，江姝又开始独自碎碎念：“你回去看到你那坏母亲小心些，本宫瞧你长得倒挺俊的，可别做了别人刀下的冤鬼，若是那般也忒可惜了些……”

江姝此刻又醉又困，活生生像个酒鬼一般，强睁着双眼，念叨了好久，声音时高时低，言语也有时清晰，有时咕哝的卫子安一个字也听不懂，甚至后来所说的话可以说是毫无逻辑可言，最终变成了熟睡的呼吸声。

卫子安瞧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心好似莫名的被牵动了一般。

微薄的嘴唇勾出好看的弧度，即使带了那半截面具，也能让人觉得他容貌不凡。

她现在倒是将之前对他身份和目的的怀疑，忘得一干二净。

二人乌黑的发上此时已落满了白雪。

江姝的身子有些不稳，卫子安弯下腰稳稳的扶住了她，伸手轻轻将她头上、衣裳上的雪抚落，动作温柔，与平日的淡漠大相径庭。

若是江姝此刻清醒着，定会被这般的卫子安所震惊，甚至还可能会挖苦嘲笑他两句。

随后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向殿里走去。

怀里少女的纤眉终于不再紧蹙，朱唇玉面，左脸颊依旧有些微微肿着，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甚至更添几分惹人怜惜之感。

她似乎有些冷，无意识地向卫子安身上靠了靠，均匀的呼吸中带着淡淡的果酒香，一副娇憨之态。

“卫子安……陪我……喝……喝酒……”她喃喃说着梦话，声音娇软动人。

卫子安此时正看着她，闻言后不知怎得心跳漏了一拍，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了，就这样停在了半路。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雪愈下愈大，在空中肆无忌惮飞舞着，不沾染一丝一毫的人间气息。

天地茫茫一片，这雪仿佛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