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锣鼓巷的暧昧

“对了，那天你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去救苏梦涵，你们关系很好？”星野悠低声问。

何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会如此奋不顾身，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喜欢苏梦涵。苏梦涵很美，是全校男生的女神。

但女神是用来膜拜的，神像只是用来慰藉心灵的，如果哪一天神像要倒，没有一个唯物主义教育出的青年会陪着神像去一同毁灭，除非他是另一尊神。可何赐不是，他就是个看客，都算不上信徒。他连前排的座位都抢不到，扒拉着大门的门框，看着信徒们的疯狂。

他是这么感觉的，但全校所有男生都觉得何赐是最接近女神的几个人之一，那几个人，要不成绩变态，要不家境变态，要不长得变态。而何赐的理由最简单也最难，他坐苏梦涵的同桌，整整三年，在同班同学位置无数次更迭的情况下，他巍然不动。所以，他近到变态。

何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他就是那么大义凛然地上去了，但他扪心自问，他根本就没有爱苏梦涵的意思。

只是，如果这么一个美妙的女孩陨落，他不愿意看到罢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还冲上去，很傻？”星野悠说道，她嘴角带笑，但语调中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残忍。

“你是不是一瞬间有那么一种冲动，确实会有一个人让你在心底奋不顾身，尽管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不是有那么一刻大胆地怀疑过你爱她？”

“你连爱她都要鼓起勇气才能怀疑，那么说明，你连喜欢她都不够资格啊。”

星野悠像是在对自己说，但是说得何赐脸色苍白。

“是不是很残忍啊？”星野悠看着何赐的眼睛，那里一片空洞，连希望都看不见。

“啊？”何赐终于回过神。

“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很残忍？”星野悠微笑，很美，有一种没由来的的冷血与孤独。

“还好啊，事实就是我去救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情。”何赐回头，看着人海，“你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星野悠眼前一亮，去吧台又拿了一瓶果味鸡尾酒，水蓝色的指甲盖轻轻一抬就把瓶盖打开，她继续坐在何赐的身前：“你说，你为什么活着。”

“因为他们都活着，一个比一个努力，你看，我不用努力也能活着，多好。”何赐什么都没喝，如同是醉了。

星野悠大笑，两排牙齿如同雪花一般，同时，何赐感觉周围的磁场一变，两个人的声音被隔离在三平米左右的空间中：“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多优秀么？”

何赐睁大眼睛，看着星野悠，不明所以。

“智力类异血，不具备极强的作战能力，但是足以帮助你在人类社会里混得风生水起，你在任何一个行业都能在短短几年，甚至几个月，几天之内到达行业顶尖。因为你的智力相比人类天才来说都可以称为神。”星野悠伸出手来拍了拍何赐的左手，“你完全可以接着混迹在人类的世界里，就算他们曾经不欢迎你，你也可以去统治他。”

何赐忽然觉得星野悠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而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巫婆，洞穿着人心，洞穿着世界。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算是人了。”星野悠一声惨笑，“知道我们为什么杀神么？”

“因为神要杀我们。”何赐说。

“那只是诸神黄昏联盟给新成员危机感的一个借口。”星野悠的笑意味深长，“神不需要一个充斥异血的地球，他们需要为他们服务的人，他们复活后依旧会高高在上。但如果他们全面复活，我们没法解决一个神统治的世界。”

何赐木然地点头。

星野悠走到何赐身边，在桌上坐下，樱花般的体香萦绕了何赐：“那你说，我们为什么躲着人类呢？”

何赐突然想到什么，浑身一颤，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诸神再次陷入沉睡或者完全灭绝，那么真正的大战才拉开帷幕。

那时候，异血，就是神，双方，一决生死。

“在诸神势弱的时候，他们很可能会选择联合人类，或者人类直接去联合诸神，三国演义之下。你，如何自处？”星野悠一脸心疼地看向何赐，“所以你知道我们多痛苦么？”

“可是我们不是——还是人么？”何赐看着她，看着自己，美女和吊丝的组合，身上的一切，完全就是人类的气息。

“罪恶来源于力量。”星野悠嫣然一笑，“不过，很有可能，你的一辈子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神凌驾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无比之大。以你们华夏人的说法，我们都是乱世儿女，一切随波逐流。”她挥手，收回了这个不知如何产生的空间，然后俏生生地坐在何赐的对面，乖巧地喝着饮料。

何赐心潮翻涌，这些事情，其实白泽的话语中也隐隐提到了，只是没有星野悠那么直白。

“走吧，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