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记忆里弹琴的少年

坐在钢琴前弹唱的少年，在穿过窗棂的余晖下用指尖流淌着每一个音符。他深褐色的头发微卷，一只十字架耳坠荡在左耳下，那件白色衬衫的袖口在手腕处松松挽起，虽然只是个侧面，倒也觉得干净舒服。

纤弱娇小的身子安静地倚在门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慵懒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

温苒经常会路过这里，却极少听到歌声。

半旧舞鞋随意地垂挂在指尖，脚边搁置的半瓶橘子汽水幽幽地散着光。

忽然的安静。

温苒竟开始慌张，俨然像是音乐会上没有买票的观众。但脱逃又显得有些笨拙，脚边忘了留意的玻璃瓶被踢倒，细碎的碎片在仓皇间划破了她的脚。

“嘶——”

她低身察看，身体却在下一刻突然僵直。她被一个人抱起放上了座椅。脚上的伤口被轻轻擦拭后贴上了创可贴。

“回去记得消毒。”

温苒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说话。

“这几天也不要练舞了。”

“你怎么知道我...”

温苒脸上微微的红晕，只低下头轻轻地询问，错过了少年目光的指示——那扇洒下余晖的窗户，恰恰然地能看见对面的镜像。

“没有天赋的话，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

他的语气很淡，已然没有了歌声里的细腻和温婉。

温苒咬了咬唇，没说话。

她确然是因为唯筱诺的缘故才学着跳舞的。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传来，他直起了身，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着痕迹地紧了紧，继而插进兜里转身离开了教室...

“你该不会在上学那会就这么倚着门偷听别人弹琴吧？”

回忆被打断，沈穆霖似有的调侃在钢琴声后响起。

跃进窗棂的光暖烫着温苒记忆蜿蜒的触感。

坐在钢琴前的侧影很熟悉，却不可能是他。

“是啊，那又怎样？”

温苒迎着他转来的视线挑了挑眉。

她不否认。

就算那份喜欢被揭穿了她也无所谓——谁的青春里没有藏掖过一个人——只能遥望着怯懦地喜欢。

况且，她也只偷看过那么一次，就一次。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坦诚，沈穆霖的目光一滞，眼底的笑意却不由地慢慢漾开。

温苒走近，越过窗户的视线偶然捕捉了一段舞动的镜像。

“原来...”

她抿唇浅笑，一个未知的解答竟在多年后找到了答案。

所以那时，他也在看着她跳舞吗？

“怎么可能...”

温苒也暗自嘲笑起自己的想法。

后来，他们又随意溜达去了好几个地方。

刚出校门，沈穆霖便神色凝重。

“陪我去个地方...”

沈穆霖低低地出声，长睫拢下来，掩住了眼底莫名的哀伤，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然地半握着。

温苒没多问，应允着跟了上去。

他们走着，走着，越走越僻近，最后竟到了墓园。

温苒隐约觉出了点什么，心口莫名一阵闷堵，喘不上气。

沿着墓园长长的小路，他们无声地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很干净，像是时常有人来打扫的样子。插在瓶里的雏菊也正新鲜地开着。只是，沈穆霖似乎并不在意其中的心意，随手就把花扔到了一旁，低身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妈，我来看你了。”

妈？

温苒不禁想起了沈穆霖对温苒妈说的那些话。

隐忍的伤痛被揭开一定很疼吧。

“你怎么不早说，你家也在这座城市？”

“我没有家。”

他确实没有家。自从他的妈妈离开他以后，他就没有家了。

孤儿院里狭小的床铺和高高的围墙是他的整个童年。

但好在，他在那时遇到了那个女孩，让他短暂地重温了一次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