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魔

“真的吗？”没想到姜绾随意说的一句敷衍话，姜世勋却异常当真。

他这些年想尽办法去讨萧瑾云的欢心，却都毫无作用，不管是他做的诗画还是送去的东西，她都漠然置之，直接让下人收起来。就算两人独处时她也是凛若冰霜，很少有笑脸！他反倒是越挫越勇，更加殷勤。若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儿，他们或许也会像大多夫妻一样夫唱妇随，琴瑟和鸣，逍遥自在的携手余生。

听到姜绾说萧瑾云会高兴，他便当了真。

“那你随我去见你娘亲吧。”说罢他拉着姜绾就准备走。有女儿在萧瑾云总不能博他的面子吧。可姜绾却没打算去，她赶紧拦住姜世勋一脸为难的说道

“爹爹，我跑了半天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您就自己去吧……”她一万个不想去，她啥还没弄明白呢，现在可不想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呢。

“好……那你便回去休息吧”

姜世勋宠溺的摸摸女儿的头，姜绾现在是联系着他和萧瑾云之间唯一的纽带了！听到她爹这样说，姜绾带着俩丫鬟一溜烟跑了。生怕再被她爹抓回去。与之前的端庄大方，举止优雅判若两人。姜世勋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便往牡丹亭去了。

这时从长廊尽头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绰约多姿的妇人，柳眉星眼，带着一丝犀利。正是裴姨娘裴青莲，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陪嫁丫鬟荷叶。她盯着分道而行的父女二人，若有所思。

“郡主是不是真的脑子被烧坏了？她看着分明就不认识驸马爷，刚才那举动更是粗鄙不雅，哪里还像皇城第一才女？”荷叶一股脑把裴姨娘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

“扶摇阁还有我们的人吗？去打听打听？该不会真是傻了吧？”裴姨娘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为她的妍儿铺路了。这么多年姜妍总是被姜绾压着一头，就算琴棋书画样样拔尖，但是只要有姜绾在，她就永远被排在后面。

回想着刚才姜绾的那些举止八成是真的，这次她倒要看看，长公主还怎么把这样一副尊容的郡主嫁入皇室！

这些年她在萧瑾云那里受的气，这次她要一次报回来！姜绾抢走了她女儿的荣耀，而她，抢走了她最在意的勋哥哥——的心！

当初她用尽手段嫁进公主府，虽说只是个妾室，但是这些年她在这里锦衣华食，从来未被亏待过半分，她的儿女们也和姜绾一样受着名师教导。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十几年来，她本该知足，但姜世勋的疏远令她发狂。表面上，裴姨娘的确备受宠爱，却不知她的宠爱是多少逍遥散和迷欢香换来的。她那三个孩儿都是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得来的。她千方百计把姜世勋留在枕边，午夜梦回他竟还叫着萧瑾云的名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留不住这个男人的心，还要眼巴巴看着他挖空心思去贴萧瑾云的冷屁股。她怎能不恨！

夺夫之恨早已在她心中埋下种子，嫉妒之火犹如毒藤渐渐蔓延，生根发芽，这十几年来业已长成参天大树。让她几近疯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在心里想了不下百遍，但又不舍毁了三个孩儿的一生！因此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公主府这个跳板，给三个孩儿谋一个好前程！

以前的姜绾她几乎无法接近，跟她娘一样拒她千里。就是偶尔碰面也是礼貌得体，滴水不漏。她就是有心亲近也没有机会。可如今溺水过后却像变了个人。她从小也是看她长大，有没有变化一眼便知。今年宫中的小年家宴她一定要为姜妍好好谋划一番。

他们母子四人只能算是驸马的家眷，与皇字却不沾边。因此也从未有机会进过皇宫。往年她想让驸马带着姜妍去见见世面，主要还是为了和皇子们相个面，说不准就被哪个皇妃和皇子样中了，但都被姜世勋拒绝了。还骂她是异想天开，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哪个皇子会娶公主府的一个庶女，那是会遭人耻笑的。

她可听不进去这些，有她这个娘在，她就绝不允许别人把她的女儿看扁了，今年的家宴她要好好斟酌一番，或许可以从姜绾这里想想办法。

姜世勋提着食盒悄摸的进了牡丹亭的正厅，并未要下人禀报。

萧瑾云正坐在妆台前发呆。不知何时姜世勋已经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萧瑾云身子一颤，赶紧别过头去，不想被他瞧见自己这幅憔悴的模样。

“还在为绾儿担心？”他声音很轻

“她……不认得我了……”说罢，萧瑾云已双眼噙满泪水。不由得伤心起来。

“我方才撞见了她，她在府里转悠”姜世勋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她也不识得我了……”

萧瑾云顿时掩面哭泣起来。适才张妈派出去的丫鬟，已把姜绾这半晌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如数的回禀了上来。她已断定姜绾被烧坏了脑袋。病可以慢慢的医，可眼下已是适婚的年龄，宫中的皇子们可等不了。

“她能说能笑，能吃能跳，总比昏迷不醒的好，是不是？”姜世勋半蹲在萧瑾云面前，抓着她的双手一边笑一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