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世（1）

无言的车厢内，梁生带着震惊的表情复盘着文件内容，文件里有两张相纸，两个穿着热辣的土库曼女人相拥，若隐若现的面纱下藏着她们的微笑，身后是一座高塔，四周林立着与其高度不差的高楼群反射着日光，在相纸中留下一圈光晕，周围的行人无不是精神洋溢，提着购物袋的女人穿过街角走向面前的超跑，这一幕被定格在相片里。

“这和我对那里的印象，完全相反。”梁生惊叹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文件，拍摄于1965年春，那时候的赫拉马拉依靠着矿脉资源和赌博，文化极其开放，但现在这座城市，成了一片黄沙。”

第二张照片里便印证了莫老板所说的话，数十人的尸体如坐立状，梁生眉头紧锁，目光放在他们的心脏处，那里一片空洞，身后的整座建筑里死气横生，尸骨遍布，带有色彩的相纸中仿佛被染成血红色。

“后面的人死了很久了？”梁生确认道。

“后面不重要，仔细看那些坐着的人心口。”

一股冷汗油然冒出，梁生贴近相纸，“血液是......金色！”

“他们，不是人。”莫老板回答了他的疑问。

“这就是，神吗？”

“不确定，我派去调查的人已经失去联络了。”莫老板转头，凝重地说，“这是一场，神明的战争！”

“一座城市的消失，竟然没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波动，甚至网络上毫无踪迹，是神的手笔了。”梁生点头肯定道。

没待到莫老板询问，梁生便说，“去定了！”

莫老板淡然一笑，丢掉手中点燃的香烟，在风中化为一缕尘埃，灰色的幻影引擎轰动，向着希思罗机场奔袭。

路上一盏盏路灯在镜子中后退，车窗上慢慢打落雨点，发出砰砰的响声，他的心如止水，那雨水的声音犹如雷声轰鸣让人震耳欲聋，好像灯下的每一轮光圈现出人影，他们看向他。

他低下头，视线脱离于冰冷的街道，沉溺在这份犹如心情实体的悲哀，在雨停之前，头也不抬。

后来的梁生时常后悔那一夜做了决定，他只想，什么也不想，然后睡一觉，做个好梦。

早上六点的希思罗机场，人群如流水不息，梁生跟着莫老板穿行在人潮里，此刻他才想起来，他连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莫老板在指示牌前停了下来，看着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航班。

“没带护照吧？”莫老板突然问。

“带了啊，所有证件都带了。”说罢梁生便全拿了出来，然后在梁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莫老板一一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这......”梁生哑口无言。

“用这个，我们不能留下一丝行踪。”莫老板递来一本护照，贴着自己的照片。

梁生看着照片上带有异域风情的自己，忍不住大叫，“这算什么事？我成伊朗人了？你觉得别人信吗？”

“不信也得信，我们有必要当一回难民了。”莫老板摆摆手，“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们注意到，而且我们要从伊朗入境，再从边境进入阿富汗。”

“非常理解。”梁生耸了耸肩，“不如再去把机场流浪汉的衣服拔下来，就更像了......”

说完梁生便后悔了，莫老板对此非常认同，并且已经挑选好了目标，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黑手。

粉色牛仔裤，粉色棒球夹克，粉色鸭舌帽，还有双极其显眼的绿色马丁鞋，如流浪汉一般的莫老板站在他身前，梁生心想，莫老板一定是抢了一个女流浪汉。

梁生无奈地递给莫老板一张机票，“两小时后，飞往扎博勒，优惠经济舱。”

在莫老板点头后，梁生便搜寻了整个机场的熟食店，将空无一物的包装满，他已经做好了落地被迫流浪的准备。

从伦敦飞往扎博勒，加上转机的时间足足十个小时，一路上莫老板看着报纸，梁生看着窗外，就是睡不着。

“紧张吗？”梁生问道。

“我也没睡着。”莫老板给出了答案。

“我们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梁生不由得撇了撇嘴，无奈已经上了贼船，又往下方云层看了看，呼出一口气摊在了座位上。

“我们怎么进去？进入阿富汗后，直接去赫拉马拉？”

莫老板的回应是一道道惊人的呼噜声。

梁生在担心这架30年前的DC-10摇晃的机身随时会散架。

扎博勒位于伊朗和阿富汗边境，常年战火不断，直到现今，经常出现地方性武装对抗。从扎黑丹转机到扎博勒落地，一小时的航程，梁生一边抱怨波音公司卡得要命的移动网络，一边搜索近期扎博勒爆发的区域性战争，梁生的面色也由红润变为了惨白，落地时，梁生用一张毫无生机的面色去面对这座贫穷的城市。

“本国人？”梁生正忐忑的在海关接受盘问，入关前还特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