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路向北（4）

回廊里尘土飞扬，地面结起冰霜，倒映着月光。

鲜血包裹的人影踉踉跄跄走出尘烟，随意地丢掉手中的断剑，他吐出一口鲜血，那惊人恢复能力本可以让他的身体如野草般生生不息，却在爆发过后消失不再。

他忍着剧痛，拔出肩膀那剩下的一半断剑，向后扔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只是想在死之前，帅一点，就像《死神》中的市丸银，他对露琪亚说，“想让我来救你吗。”露琪亚心生希望，可那孤独的革命者啊，满是遗憾葬于自己的暗示之银。

午夜的爱丁堡，天空飘起雨点。

梁生走到飘窗前，雨水的气味冲去身上的血腥气，午夜安静的城市里，他坐在窗前，等着死亡降临。

他听说人死之前，会回忆起这一生经历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是哪个智者说出的这句话，梁生看着窗外寂静的城堡，什么也想不起来。

影子们没多久全然恢复，又爬了起来，在回廊尽头，发出刺耳的尖叫，闻着梁生血液的味道爬来。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坐到这里，之后心中平静如海。

“塞巴斯蒂安......”影子沙哑地发出声音。

楼下突然汽车的鸣笛声打破宁静，那辆兰博基尼在飘窗之下怒吼，如刚苏醒的巨龙。

梁生有些茫然，开心还是担忧已经不重要了，林诗文没有离开，这姑娘，真傻啊。

他无奈地叹气，两个影子又一次带着戾气冲来，爆发出的余波让顶楼的横梁断裂，楼顶荡起尘烟塌陷。

梁生将断剑向后甩出，跃出飘窗，滞空在二十米高的高空，他的视线一抹黑，失去意识而后重重砸落在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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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不知过了多久，梁生呢喃着这个人名，他艰难地起身，日光毫不掩饰地打在他的脸上。

梁生环顾四周，窗外是一片荒野，看不见尽头，暗黄色的荒原在后视镜里极快地倒退。

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别坐起来。”林诗文操控着这辆难以控制的巨兽，脖颈还残留着夜里的血迹。

梁生刚起身，钻心的疼痛涌来。

“别乱动了，你没几根骨头是正常的，现在这样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我们现在在哪？”他轻声问。

“我不清楚，手机没了，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一路往北走。”

“谢谢。”梁生诚恳地说。

“谢什么？”

林诗文笑笑，她看向梁生。“好吧，你确实要谢谢我，你看着挺轻，怎么搬的时候那么重根本搬不动。”

梁生尴尬地摸摸头，“后来，发生什么了？”

“你直接砸到车顶，吓我一跳，不过那怪物没有追下来，我把你扛上车，什么也没想，也没有目的地，反正跑得越远越好。”林诗文说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淡然语气。

“嗯......”梁生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你不问问我吗？”

“问什么，那两个怪物？”林诗文摇摇头，“本来是想报警来着，手机也没带，当时下去时前台也没有人，我想等你醒后再问问你这个事，你也知道这里的警察没什么用的。”

“没报警这件事你做的对。”梁生叹了一口气，“那一座酒店，没有活人了，早上应该有人发现。”

林诗文出神，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她沉默了很久，“那我们这样走掉，会被通缉吧？”

“放心，不是只有我想保守这个秘密。”梁生想了想，既然前十七年自己从未听闻过他们的存在，那他们自然也是有意抹去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

“可酒店里至少有着上百人……怎么会悄无声息，全部被杀掉。”林诗文惶恐问道。

梁生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大概已经猜到，在神的世界里，人类是怎样的存在，虫子？蝼蚁？可有可无吗。

“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活着的人庆幸自己还活着就好……”梁生无力地说，他倚着车窗看着天空中的飞鸟，掩饰自己的脆弱。

“这很难，庆幸起来。”她坦言，“对了，凌晨路过医院，拿了一堆药放在座位下面，还有纱布，当时担心我们还在被追着实在走得太急了。”她略有歉意地说，“不过我看你恢复挺快的，简直不是人类。”

“所以我们现在除了这辆车，什么都没有。”梁生悻悻问道。

“还有药啊。”

梁生真想直接一命呜呼在座位上。

“可是我们连去哪都不知道......”梁生有点语塞，“再往前走，没油了咱们可就真的听天由命了。”

“你睡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这个车的油箱比一般的车大得多，几乎八十加仑，但油耗甚至还没一辆普通轿车的油耗大，你那个朋友肯定动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