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菲蕾德，佩雷斯夫人还在逼迫你给那些上流人士写信吗？”洛佩兹家的女儿乔伊斯稍稍侧头看着菲蕾德。

两位淑女正坐在后院的凉亭里享受她们的下午茶。红发的乔伊斯·洛佩兹手里还端着茶盏，而像佩雷斯先生一样生着金发的菲蕾德瑞卡·佩雷斯手里拿着一本来自绍佩尔雷的批判诗集正在翻阅。

后者听完前者的话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但仍沉浸在书中，没有回答。

“——说真的，我真不理解佩雷斯夫人。她为什么要逼迫你去进行你不喜欢的社交呢？”乔伊斯把茶盏放在托盘上发出声响，满意地看到对面的穿着珍珠装饰的绿色缎面淑日装的淑女抬起头来，然后故意抬手拂过了颈上的珠宝。

——这串镶嵌祖母绿宝石的项链是洛佩兹先生这个星期才拿给她的，因为要见菲蕾德，乔伊斯才特意戴着它过来。

但遗憾的是若有所思的菲蕾德并没有在意她这样精心的举动。

“妈妈的考虑和我们不太一样。”

年轻忧郁的庄园淑女生着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她抬起头来看向乔伊斯：“说是逼迫，不如说是责任与义务。”

“——而且亲爱的乔伊斯，与我写信交流的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他们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你不用感到有什么不同。”她的语气很温柔。

乔伊斯不得不跟着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谈话有些勉强，菲蕾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她的目光越过乔伊斯，看着在阳光下温暖的花园，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走走吧，庄园里总是这样的，新奇但是也会显得枯燥。”

乔伊斯扬了扬眉毛。

菲蕾德很快起身，乔伊斯故意慢了两步，盯着菲蕾德的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咬着牙自言自语，轻轻地说，“——没有分别吗？”

“您说什么，乔伊斯？”菲蕾德没有听清楚乔伊斯的话。

“——哦，我听说佩雷斯夫人得到了埃文斯侯爵府的邀请，下个星期有一场社交宴会？”乔伊斯走到了菲蕾德身侧。

“看来首都的消息真的很灵通。”菲蕾德笑了笑，“——我想是的。乔伊斯，您会去吗？我听妈妈说洛佩兹家族也接到了邀请。”

“当然亲爱的。不过我听说埃文斯侯爵的儿子洛伊泽先生也会参与？”乔伊斯说到洛伊泽的名字时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裙子上的红丝带装饰，“——你和他有婚约？”

“是的。我惊讶于您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你来说可不太公平啊。”乔伊斯并没有接上菲蕾德的话。她停住了步子，站在了菲蕾德对面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

菲蕾德感到奇怪，她微微有些迟疑，但仍然回答了乔伊斯的话：“乔伊斯，我想您是明白的。这是义务，也是我的责任。就像书中写的，‘享有权力者必当承担义务’。”

“义务吗？”乔伊斯重复了一遍。

“是的。不过，”菲蕾德点了点头，然后拉住了乔伊斯的手，“——请不用太替我担心。听埃文斯小姐在信中说，她的哥哥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乔伊斯的表情有些僵硬，“你还与埃文斯小姐通信？”

“——埃文斯先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埃文斯小姐跟我同龄，比起其他的贵妇人，我们之间更像是笔友。关于她家庭的事，她偶尔会在信中提起。”

“埃文斯小姐是个可爱的人。”菲蕾德笑容明显了一点。

“那可真是……太好了。”乔伊斯微微吸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撇开了菲蕾德的手。

菲蕾德眼睛里掠过一点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又走了两步，而乔伊斯站在原地没有动。

“您怎么了？乔伊斯？”菲蕾德的心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慢慢升上来，她有些担忧地回过头来，“——您今天不舒服吗？”

“……是的，我想我是甜点吃太多了。真应该谢谢你的款待。但是菲蕾德，我想先回家去了。”

“需要替您叫医生吗？”菲蕾德询问道。

“不，不用，没有到需要叫医生的程度。我只是想要回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有点遗憾。希望您康健。希望下次相见我们的谈话能更尽兴一些。”菲蕾德微微点头，而后回身轻轻招手，呼唤了乔伊斯的侍女，“娜特莉，请去通知管家——”

乔伊斯站在原地看着菲蕾德的身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娜特莉一直有点怕这位小姐。她拿着她的披肩匆匆过来时乔伊斯还站在原地，她心里隐隐升起担忧，试着向乔伊斯的脸上看去，又被吓到匆匆低下头来。

乔伊斯·洛佩兹那一刻的表情后来让可怜的娜特莉做了许久的噩梦。

毕竟在任何时候，在一位女士脸上出现那种仿佛野兽要吞噬血肉一样狰狞的神情都是一件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