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一次 给自己一个交代

电话传来了呼唤声..

“小稞，你在听吗？”

恍惚了许久，我回过神来。

“怎么死的。”

“酒驾超速失足跌落山崖致死。”

我用枷锁永远封印的门被一脚踢开，没有一丝犹豫，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里，我会永远离开他们。

他还是这样，改不了这致命的毛病，这时的我，很平静。感受不到悲痛的情绪，或许源于那灌溉一生的裂痕，一生在自给自足的人，会慢慢的习惯冷漠，永远把情绪埋在心底，不让人轻易看见。

“小稞，小稞，请节哀。”

“我明天一早赶回去。”

随后挂断电话，我没有时间思考，马上订了一张明天最早的火车票，然后小跑着冲回出租屋收拾行李。

天刚微微亮，我起床洗漱简单收拾一下就搭公交赶往火车站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城市的高楼，一路向前，一路走进深山，我的心情很复杂，想起了以前，想起了我离开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会解决它，还我自己一个交代。

火车开了足足三个小时，我终于到了。看着路上的行人，他们行色匆匆，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和我当年看到的寂静一片截然相反。

国家发达了，交通便利了，这里变了许多，公路铺上了崭新的沥青，不再是当年的水泥路，硌脚的石头路了。

来不及办理入住，我拖着行李箱就来到了公安局门口，拨通了昨天的那个电话。

“喂，您好，我是阮小稞，我已经到警局门口了，您现在方便吗？”

“好，你在外面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来接我的是一个年长的警察，他看到我后，对我说了一句，节哀。便接过了我的行李，拉着领我进去办了一系列手续，带着我往停尸房走去。我见到了我的父亲，从高处跌落血已经糊的满脸都是，都快看不清是谁，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了，我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这五年来，我拼了命学习打工学习打工，一年就抽空回去一两次，到精神院探望一下我妈，买点吃的水果送回家里，看一眼我弟便离开回到城里，从不久待。

我忍了许久，看着一头斑白的父亲，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泪，我吸了吸鼻涕，用力的两手揉戳眼睛抹掉了，然后盖回了盖头，我用嘶哑的声音说到，是我的父亲。

我们这边的习俗是守孝三天。我很快找到了落脚点，找到了我唯一可以求助的大伯，大伯孤苦伶仃，大伯母走得早，一个人在村里孤零零过了大半生，大伯迎面向我走来，朝我挥了挥手，还喊着我小时候的小名，子来妹回来啦。我点头应了声嗯。大伯跟我交代了一下丧礼流程，我回到酒店，就跟公司请了三天假，然后赶紧到弟弟的学校给弟弟请好假，领弟弟回家，把丧礼办了。十分钟不到，公交停在了炉桥中学门口，我放眼望去，翻新的教学楼，路边的木棉花正在盛开，好像所有东西都在变好。我也会好的，我在心里默念道。

我找到了弟弟班主任，领我到了班级，老师赶紧叫那小子收拾收拾东西叫出来了，小子今年17岁了还真长高了不少，脸上还带着一脸稚气，清新脱俗呢。

我喊了小子一声“阮子鱼你长高这么多！”

马上我领着弟弟一块去找大伯，大伯找了一堆村里的阿叔阿婶帮忙，忙里忙外的入殓，报丧，搭灵棚，吊唁，辞灵，出殡，下葬。一天没有歇过，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丧礼总算告一段落了。大伯把妈妈也带回来了，没有骂骂咧咧，这两天下来，她比往常都平静。

守孝三天过去了，由于家里没有可以做主的成年人，还有一个未成年，必须有一个监护人“照顾”阮子鱼，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工作，我妈常年必须在精神院里接受治疗。我决定让阮子鱼办理转学，带他到宿川上高三。在身边好照料。

宿命，星宿各有命运，血浓于水，我永远无法逃脱。即使我再恨我爸妈，我不会丢下他们，这是我的命运。这是我给自己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