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梦醒

玫瑰遍地，丛生荆棘，漫天雪白鹅毛纷纷而落。女孩如误入这个童话世界的懵懂精灵，白嫩脚丫赤脚踩在绵软深雪中，温暖从脚底传到小腿，红艳花瓣梗上的荆棘随之被拒之门外。

好温暖，她不禁想。

这里无一人相伴，她却不觉一丝孤独，尽情穿梭在热烈与冷冽之间。她跳动着，如小时候那样，如妈妈还在时那样，只是此刻的笑容除了稚气，还多了不少潋滟，动人心扉。

她奔跑着，一往无前地奔跑着，腿边白雪为她扫去荆棘，脚底软雪给她送来暖意。世界川流不息，而她只管向前。

突然，一个记忆中倨傲却温暖的背影直直地闯入她的视野。她好奇地追过去，男生却起了逗弄心思，她前脚刚扑向那里，后脚就见他跳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她乐此不疲，脚步声与欢笑声齐聚一堂，响彻云霄。

终于，那个身影停下来。前面万丈深渊，女孩的小腿也开始不自觉抖动，但仍想靠近那个温暖身影。

男生回头，看着跑的额尖全是汗珠的女孩不禁弯了眼角，又在看见两颊渲染上的赤红时皱了眉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解，又像是在嫌弃，女孩却无从察觉，看着那张好久都没见过的脸庞早已泪流满面，她呜咽着喊他的名字，可不知为何，声音就是哽在嗓子里喊不出声。

她比刚才更急了，汗珠大颗大颗布满额头，她看着男生没有犹豫地跳下万丈深渊，终于挣脱皑皑白雪跑了过去。

可终究是迟了一步，挥出去的手也落了空。

“不要！”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男人心有余悸地跑到病床边，半蹲着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阮靖沅像被汗珠洗了脸，身上也是汗津津的难受。心脏好像被人硬生生挖走一块，她呆呆地看着蹲在床边的周濡彬，焦急从眼神中溢出。她慌忙朝四周看去，雪白一片，冰冷的让人心颤。

“是不是难受？”

周濡彬说着要伸手去探她的额头，阮靖沅下意识地打开他的手。四周的陌生让她难以心安，喉咙也发涩得厉害，她双手撑着病床坐起来，翻身在床上摸索，空空如也。

“我手机呢？”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收不住情绪，阮靖沅也不例外。

她慌乱地在床上摸索，终于找不到之时又赤脚下床想要出去，脚底冰冷的刹那，她被一股力量推到床上。

“又发什么疯？”

周景燃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插兜冷冷地看了一眼周濡彬，“你也不管管？”

散落的头发糊了满脸，阮靖沅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将头发一股脑拢到脑后，看着周景燃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梦中早已哭肿的双眼此刻又蓄满了泪水。

周景燃于心不忍，走过去抱住她，大手慢慢摩挲着她的头发。

她呜呜咽咽，说话吞吐不清。

“我又晕倒了吗？”

“我也不想的，可，可我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她们聊天，但下一秒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景燃，我不想这样，我好痛苦。”

“我又梦见那个叫宋云年的人了，他到底是谁啊，勋西寺又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梦里找不到他又很伤心？”

……

周景燃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地温柔抚摸她的后脑勺。

女孩睡着，安静的睡颜里也透着痛苦，周景燃伸手想抚平那皱到一起的眉头，却怎么也抚不平。

他无可奈何，安静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帮她掖了掖被角走出去。

周濡彬失魂落魄地抱头蹲在病房门口，周景燃走过去，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

他站在他面前，背影将他完全笼罩。

“周濡彬，我说过什么？我是不是说，不能让她出去工作，你呢？趁着我出差，就纵容着她不知死活地只身一人在外面晃荡？”

他沉了沉气，“好，就算你放她出去，至少要保证她的安全吧。结果呢？我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不睡觉，来给你擦屁股？”

周濡彬如一摊行尸走肉，任他说教。

最终，还是周景燃先败下阵来，“爸爸，您没事儿就在家好好待着行么？我现在真的很忙，您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说着，司机李叔拿着电脑乘电梯上来，走到周景燃面前。

“周总——”

周景燃接过电脑，指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先送他回家。”

病房内的窗帘没拉，缤纷光点在女孩脸上肆无忌惮地跳跃，周景燃拿起遥控器将其关上。他搬了把椅子挨着病床边坐下，女孩呼吸清浅平稳，终于不再哭泣。

苏黎世的那个合约刚刚签下，一堆破事等着他处理，周景燃抚了抚眼下那片乌黑，轻车熟路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