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爸,爸,爸爸！

“爸……”

阮靖沅转身才看见门前一个身影似乎等待已久，她下意识地叫出声，那个身影又陡然消失。

她快步跑过去，心里止不住的开心，果然，爸爸会回来陪她过中秋节。

雨伞受惯性倾斜，细密雨丝迎面吹来，脚下水坑打湿裤管。她什么都没理，一个劲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刚走近大门，阮明伟拿着个包冲出来，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脸色不善地往外走。

阮靖沅心里咯噔一下，在阮明伟经过自己身边时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强挤出一个笑容。

“爸，你回来——”

抓住阮明伟胳膊的手被猛地甩开，阮靖沅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跌跪在地上。她扶着手边墙壁站起，转头再次拉住阮明伟身后的那个包。

“爸！”

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子，阮明伟的脚步滞在原地，他僵硬地转身看向阮靖沅。

女孩近乎崩溃，扶着墙连站立都难。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可以毫不留恋地扔下她离开。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斯文儒雅的好父亲如今萎靡不振……

“爸，爸，爸爸！”

泪水模糊在脸上，与雨水一同化作泪痕流下，阮靖沅十五年来第一次用质问的眼神看着阮明伟，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

阮明伟沉沉地看着阮靖沅，那眼神仿佛今天必须得到一个答案，他向前一步，于心不忍地抬起右手，想到什么又蓦地收回，刚才还沾染了些心疼的眼神此刻满是轻蔑。

他什么也没说，将紧紧握在黑色背包上的白皙手指一个个掰下。

手中恍然失了力量，阮靖沅只能看见一个决绝的背影，与五年前那个背影渐渐重合。

仿佛一瞬间泄了力，阮靖沅跌坐在地上，泪水凝聚在墙沿滴落，将本就打湿的裤管浸了个透。

路口处的那辆车没有离开，阮明伟视若无睹地往前走。在经过那辆车时，后车窗陡然降下，男生轻飘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阮叔，好久不见。”

阮靖沅不知道昨天她是怎样僵硬地回到卧室，又是怎样痛苦地睡去，只明白一切质问宣泄于口的那刻，她们父女的关系再无转圜之地。

不知再次醒来已是几时，窗帘一如既往地没有拉上，暖阳照射在没有盖被的小腿上。

眼睛酸涩胀痛，眼角处似乎还残留几许泪珠，阮靖沅将手背盖在眼睛上，心里空白一片，如若心脏被人生生挖去，无知无觉飘忽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手从眼上拿起，在枕头下摸出手机。

周婉茹如约日结了昨天家教的薪资，她没什么表情地收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

手机自动熄屏，阮靖沅又眯了会儿才坐起来。她拍了拍双颊清醒片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出卧室。

桌上的桂花糕一块未动，阮靖沅看了一眼接着往厨房走。她将桂花糕连同模具一起装到袋子里提着离开。

雨后清新泥土味弥漫，阳光照在翠绿树叶的晶莹露珠上闪耀夺目。微风带了些许和煦，温暖地拂过肌肤带起一片鸡皮疙瘩，阮靖沅轻轻推开木门。

“宋奶奶?”

嘭的一声。

顶着鸡毛头的男生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搡着门走出来，脸上还带了些对这门发出如此大声响的不满。

皱起的眉头还没落下，男生眯着眼看着站远的女生问:“你哪位?”

阮靖沅怔愣在原地，扫了一眼周遭，满脸疑惑地看向那个素未谋面的男生，有些结巴，“我，这不是宋奶奶的家吗?”

鸡毛头男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样子，这女孩之前经常来这儿。想着宋奶奶那整天的糊涂样，他又防备起来，朝屋里喊了声。

“干什么?”

刚睡醒的声音带了些沙哑，拖鞋的趿拉声由远及近，宋云年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喊我干什么?”

李济琛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打了个哈欠，“她找宋奶奶。”

女孩逆光而站，眸中荡漾秋阳，薄光微镀其身，洒下一片细碎温柔。

晶莹鹿眼微闪，女孩樱唇轻启。

“……宋云年?”

“嗯。”

宋云年将另一边的防盗门打开，倚靠在门边，不冷不淡地说:“先进来，我去喊老太太。”

沙发上凌乱一片，抱枕横七竖八，毯子随意搭在上面，尾端滑落在地上，李济琛快速走过去将东西堆到一边，留出几个能坐的位置。

阮靖沅小心翼翼，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原地。

“坐呀”，李济琛拍了拍沙发，看见阮靖沅手里那个袋子，又问:“你这带的什么?”

“这个?”

阮靖沅扬起手中的袋子，走到沙发边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