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异想天开种西瓜

第二年，我们不种粮食，改种西瓜。有了上一年的教训，我以为我老公会吸取教训，把做白日梦的想法收起来，从此稳稳当当地过日子，没想到他仍然死性不改。他就是觉得种粮食挣不到钱，三千两千在他眼中算不上挣钱，他要挣就得上万才算够意思。其实过日子本来就是细水长流的，哪有一夜暴富的例子，就算有，也多半又以其他方式失去了，可我老公听不进去这番话。他不做调查，也听不进我的劝告，做事只凭个人的异想天开，所以他办事十件事能有九件搞砸。

就拿种西瓜这件事来说吧，他因为自己喜欢吃西瓜就一心一意要种西瓜。其实他爱吃西瓜，完全可以在院里开一小块地种就行，结的西瓜足够他吃了。要种大片地的西瓜，首先得有市场接收，要不到时候整地的西瓜堆在那里，除了浪费钱外，也把大把的精力、时间扔进去了。我老公想的可简单了，他想的是，西瓜好吃，谁都爱吃，到时候结了果，保准左邻右舍、村前村后的都来买他的西瓜，他就不想想，几亩地都种西瓜的话，到时候得结出多少西瓜，邻居就算买的再多又能买多少，卖不出去的西瓜该怎么办。反正他就是这样，说一出是一出。我说不过他，只有跟着去种西瓜了。

种西瓜要先培育瓜苗。我们买来西瓜子，早早地就把瓜苗培育出来了，到了适当的时候，再一棵一棵小心地种到地里，每天精心照料，别说，西瓜苗长势特别喜人，转眼间就开了花，不久，一个个小小的瓜蛋子就挂在绿藤上了。我们两个人都很开心，没成想，第一次种西瓜竟种得这么好。

没过多久，西瓜就成熟了，一个一个躺在田间，看上去就像个圆圆的气球。西瓜成熟了，还没等卖出去，就有嘴馋的惦记上了。每次去田里检查，总能发现有偷瓜人留下的痕迹，这瓜是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每个都满含着我们的心血和汗水，像我们的孩子一样，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谁能不急、不气呢？不过，也怪我们太大意，应该像别人那样盖个瓜棚在田里，夜晚照应一下，虽说未必可以保证一个瓜都不丢，但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我把这个事儿和老公说了，他坚决不干，他嫌晚上住田里太辛苦，晚上田间露水重，蚊子也多，风餐露宿是不容易，可是干什么容易呢，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我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我要是个男子的话，我都不和他废话，直接自己去干，眼下，我只能多哄哄他，希望他听劝，可劝了几车好话，他就是不去干，我这边还得照顾孩子，只好拉倒了。那个夏天，我们丢的西瓜最少也得有几百斤。有时想想那些偷瓜人也挺可恶的，你想吃西瓜，开个口，我能不给你吗，干嘛鬼鬼祟祟地做这样偷盗的事？

到了收瓜的时候，我老公开始傻眼了。当初他坚持要种瓜时，我就劝过他要想好销路，别到时种出来又卖不出去，他还骂我“头发长、见识短”。他总是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拍着胸脯说，卖瓜的事就放心吧，他和这个哥、那个姐关系好，都和他们说好了，到收瓜时候肯定来帮忙。现在我让他去找人来拉西瓜，他出去半天，回来耷拉着脸说“找不到人帮忙”，你说气人不气人！

没人来买西瓜，我们只好挨家推销。可农村就这么大，总共也没多少人，卖的再多也是有限。有的人家和我们关系好点儿，就多买几个，其余的人家，基本上就买一个到两个，就这样，几亩地的西瓜才卖出二百多斤，离卖完还差得远呢。当下只有雇辆车，拉着整车西瓜到各处卖，还有卖出去的希望，可我老公真是怂，他居然不敢自己去卖货。平日里，每当有来卖西瓜的，他总是围着车高谈阔论，和别人吹嘘怎么挑西瓜，又该怎么卖西瓜，现在轮到他去卖瓜，他立刻躲到一旁，像个胆小鬼一样，指望不上。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西瓜再像去年那样都烂在地里，狠狠心，我把孩子送到娘家，再借来一辆牛车，拉着满车的西瓜就和他上路了。让我生气的是，我老公总是和我作对，遇到熟人时，我坚持一视同仁，他倒好，便宜钱财不说，还另外送人家好几个，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交人（交朋友）”。我的天，哪有这么交人的？就这样，半卖半送，我们把西瓜处理了，可事后一算账，今年根本不挣钱，相反，除去种子、化肥钱、雇车钱，倒欠了几百块饥荒（债）。又是失败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