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辛苦种田为养家,不想到头一场空

千挨万挨，总算把这个冬天挨过去了，我告别了娘家，回到了自己的家，我老公也被那边撵回来了。几个月没见，我们两个一点儿没有寻常小夫妻那样“小别胜新婚”，见了面，都挺冷淡的。不过毕竟是夫妻，今后还要在一起过日子，以后该怎么过，今后没饭吃、没柴烧该怎么办，这些现实问题，该讨论还得讨论。许是他在婆家也受了些委屈，这回我再提让他出去干活的事，他没言语一声，可他除了一身力气，别的手艺都没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在农村，种地是最基本的营生，一年到头饿不着，赶上收成好，还能挣点钱，如果还有点儿手艺，比方说，会木匠、瓦匠这种，可以在农闲时给别人干点杂活，挣点额外收入，那这个家就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了。

我想了想，还是让他和我一起种地吧。我们俩分了几亩地，之前一直都给我婆婆种了，现在拿回来自己种。那时种地不像现在这么好，国家不光会免税，还会给各种补贴，我们那时种地是要交钱的，别的地方怎么称呼我不知道，我们这边叫“地底费”（也许是口误），按亩收钱，不交钱就不能种地。我们这几亩地需要交好一千多块钱，加上种子、化肥什么的，估计也得几千块，这笔钱上哪里去弄呢？我刚从娘家回来，已经吃白喝几个月，实在没脸再去借钱，我老公他们家更不能借给我们，嫌我们穷，怕到时还不上，这个钱扔水漂了。

想了又想，我和明贵媳妇开了口。本以为会碰个钉子，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了。要知道，过去的钱很值钱，几千块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几万块，甚至更多。明贵媳妇能借给我，说明她认可我，信任我，这对我来说真是个鼓舞，同时也很感动。我当时信誓旦旦地和她保证，不出一年一定还给她，她却让我别着急，种地挣钱不那么容易，慢慢来。

地有了，钱也借到手了，种什么好呢？我想种粮食，稳妥，什么时候，老百姓总是要吃饭的，不至于到时种出来却卖不出去，赔钱，我老公不干，他的脑袋里整天想着一夜暴富的那种歪门邪道，从不愿脚踏实地地干活挣钱，他要种土豆。他说土豆可以出淀粉，将来做粉丝、粉条，或是直接卖淀粉都行，那个值钱，比种地强，就这样，我们把土地都种上了土豆。

靠着一春天、一夏天的辛苦和汗水，我们那几亩地迎来了土豆的大丰收。一株土豆秧上都挂着好几个又大又好的土豆，产量加起来有万斤以上，将来出淀粉也能有不少，要是顺利卖出去的话，那几千块钱的债年底就能还上，还会有富裕，这样明年再种地就不用借钱了。要是一直收成都这么好的话，用不了几年，我们家就富起来了。看到这样的收成，想到今后可以靠种地一步步发家致富，我梦里都能笑醒。

然而梦还没做完，现实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秋天该秋收了，家家户户都一派忙碌景象，谁都想赶在霜冻前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赶快卖钱，让这一年的辛苦别白费。我着急啊，土豆最怕冻，一招冻，土豆的产粉量就大大下降，得损失不少钱，所以我天天催着我老公赶紧上地里收土豆，有时他耍赖、生气，我也耐着性子哄哄他，现在不是干仗的时候，为了早点儿把土豆收回来，为了这个家，我怎么也得忍忍。

可没等土豆收回来一半，我婆婆就过来找我们给他们家收地。她家今年也种了不少土豆，也想早点收回来卖钱。我一听就不乐意了，现在谁家不忙啊，我们家的地还没收完呢，你怎么不过来先帮我们收，反倒好意思叫我们过去给你家收地，到时候有损失你赔吗？看到我不高兴，我老公开始训我，说要先帮老人收地，收完了他们也能帮咱们收，那样还快，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去帮忙了。把自己家的地扔到一边去帮别人，我怎么都想不通，我的老公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有了我们两口子的帮忙，婆家的地赶在霜降前都收回来了，我们就惨了，之前只收回几千斤土豆，现在马上霜降，我们俩起早贪黑才抢出来几千斤，两次加在一起都不到一万斤。原来以为，我们帮婆婆收地，他们会念着我们的好处帮我们一把，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直说累得干不动了，让我们自己干吧。气得我说不出话。

就这样，近一半地的土豆冻在地里没收回来，我看着钱就这样打了水漂，心中是那样的绝望和气愤，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丈夫？我想多少挽回点儿损失，就跑到地里，把冻的土豆收回来，可是天寒地冻的，挖起来特别费劲，而且挖回来的土豆软塌塌的，直往外冒水，看着也没用了，一年的费用与辛苦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