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产大流血,鬼门关前捡条命

生的第一胎是个女孩。我生她的那天，正好是阴历十月初六。我们这里是农村，每年五月份左右种地，十月份左右收地。我生产的时候，家里的地基本上都收完了，只少留下一点白菜在地里，留着做冻白菜和饲料。收了地，往后的日子也没什么活可干了，用我们这边的话来说，该准备“猫冬了”。

这个时候是农村一年中最闲的时候，也是最活跃的时候。平时大家都忙着田里的活，顾不上休息和娱乐，这时粮食该卖的都卖了，种子挑好的都留起来了，一冬天的吃食也都备齐了，剩下的就是休养生息，土地在沉睡，人们在炕上聊着天、玩着牌，小孩子们在外面疯闹，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当然也有闲不住的，开始走家串户做点儿小本买卖，农村的冬天大抵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就没办法闲着了，临近生产的那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动都难受。生大女儿时很不顺利，还差点儿没命。因为是头胎的缘故，我没有养胎经验，加上平时也没人告诉我具体的生产细节，所以在生孩子的时候有点儿难产。我记得我从下午一点左右就开始阵痛，羊水也破了，感觉孩子快要生了，连忙叫老公去找产婆。产婆来了以后，孩子却怎么也生不出来，一连折腾了十多个小时，疼得我死去活来，血也流了一大片，才终于把孩子生下来，而我因为疲惫过度，加上失血过多直接昏死过去了。

醒来后才知道我生的是个女儿。此时她正闭着眼睛躺在我的身旁，被人用小被子紧紧地裹着，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出来。我看着这个几乎用尽自己生命生出来的“小怪物”，心中一阵幸福，心中不禁在想：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妈妈了，我是她的妈妈！以后不论怎样，我都要想尽办法呵护她，让她健康、快乐长大。

我老公、我婆婆他们就没有我这么开心了。他们一直盼着我能生一个儿子，现在一看是个女儿，简直大失所望。几个人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脸色低沉，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倒是产婆不住地夸赞孩子生的端正，将来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在农村的老一辈人心目中，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承担家业，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属于赔钱货。

花钱送走产婆后，家里面临着以后生活的问题。我刚刚生产，要坐一个月的月子，不能出门，暂时也下不了炕，只能让人伺候我。可让谁来伺候我呢？我娘家人来不了，只能指望婆家这边了。一听要天天待在家里照顾我，我老公直往外躲，他说自己不会伺候月子，而且生了孩子花费大，他要出去找点事做，好挣钱养家，我婆婆没有好的理由，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从此，我开始了不一样的“坐月子”。我老公天天以找活为由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后来我才知道，他哪里是找活干，就是躲清闲去了。他天天都到村里的老马头家下象棋，一下就是一天，人家不赶他走他都不回来，我真纳闷，他怎么就那么有瘾？我婆婆更有意思，她虽然答应了要伺候我坐月子，可是经常看不到人影，常常要到中午才过来，来了以后就胡乱做点饭，也不管熟没熟，直接就走。我饿得直发慌，扶着墙下地一看，小米粥是把生小米放在暖壶的开水里煮的，菜切了放在案上还没炒，这哪能吃啊，真能糊弄人！

一天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我每天都在半饥半饱中盘算着出月子的日期，真想赶快到日子，那样我能下地好好为自己做点吃的了。说实话，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孩子一天好几顿奶，喝的都是我身上的血，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整个人现在虚弱得不得了。对于这一切，我老公却当没有看见，他晚上回来，也不哄孩子，也不问问我怎么样，只是做点吃的，吃完了直接上床睡觉，把之前信誓旦旦和我保证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