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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逐保倒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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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朱翊钧说出高拱票拟上那句“愚意两宫均为皇上至亲,素来无分彼此,理当一视同仁”的时候,冯保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冯保之所以敢来李贵妃这里给高拱下绊子,原因就在于冯保知道高拱是个“讲规矩”的人。讲规矩是好事,但也要看场合,要看具体事情。

高拱的讲规矩,正是与绝大多数文臣一样,把制度当成天条的那种。而具体到眼下的事情,比如说朱翊钧继位之后,谁是“母后”,谁是“母妃”,就是现实情况。

按照大明的规章制度而言,“母后”只能是陈皇后。哪怕陈皇后不是皇帝生母,但她是先帝的皇后,新帝继位之后也只能称呼她为“母后皇太后”,称呼李贵妃则只能是“母妃皇太妃”。

出于对高拱的了解,冯保断定他一定会坚持这个原则,给陈皇后上“皇太后”尊号,给李贵妃上“皇太妃”尊号。而这个做法虽然是完全符合规矩的,却一定不符合李贵妃的心思,也十有八九不符合小皇帝的心思——凭什么朕做了皇帝,朕的生母还要低别人一等?

嘉靖帝当年之所以发动大礼议,搞得天下纷乱那么久,原因也就是出在这儿。差别只是在于那次争论的是谁是嘉靖帝的皇考,这次的矛盾则在于谁是小皇帝的娘亲。

也许在后世之人看来,这玩意有个什么好争的?我流着谁的血,就是谁的儿子呗!

但在大明而言,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

这是大礼!在礼法至上的儒家社会,谁是我父亲,或者谁是我母亲,这是绝对不能乱的,人伦之大,岂容轻乎?那关系到我百年之后,族谱上谁是我爹,谁是我妈啊!

“我”如果只是个普通人,那问题还稍微小一点,可是这个“我”,是皇帝啊!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皇帝啊!

朕堂堂天子,天下至尊,居然连亲爹亲娘都不能真正确认?

矛盾,就是这么来的,除非一方退让,否则不可调和。

高拱作为文臣领袖,在这件事关天下规制的大事上,他会愿意退让吗?

冯保认为:他不能,也不会退让。

所以冯保才会找准机会,来李贵妃这里给高拱下眼药、使绊子。

可高拱为何退让了呢?甚至还在票拟中明确表示“愚意……理当一视同仁”?

当然是高务实说服了他。

高务实何德何能,能在这件事上说服作为文臣领袖的高拱?要知道,他既然是文臣领袖,在享有尊贵的地位同时,也肩负着责任啊。

但高务实只用了三个字,就说服了高拱。

“大礼议。”

皇帝始终是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是皇帝独有的权力。哪怕皇帝现在还小,可他终归会有长大的一天,现在强压着他低头,也许可以办到,可是将来呢?有多大的压力,就有多大的反弹!

他是皇帝,是大明的皇帝,在大明这个制度之下,权臣再强也只是一时,你还能一直压着皇帝不成?要造反吗?至少文臣必不可能,高拱更不可能有这种心思。

所以高务实一提大礼议,高拱就沉默了。

他是亲身经历过大礼议事件的人,虽然当时还小,但也深知大礼议和其余波给朝廷造成了多大的动荡。而高拱扪心自问,这样的动荡绝非他此时此刻希望看到的——改革方兴,国势正起,要是再闹出一场大礼议来,自己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

先帝对他的信任和尊敬,都可谓到达了君臣的极点,而先帝的遗命,难道是让他再给大明整出一档子大礼议来?

见到高拱陷入沉默,高务实便提出了两宫并尊的思路。高拱听罢,当时仍然还有些犹豫,认为这样的话,事实上是对陈皇后不公平,万一陈皇后不肯,闹将起来大家也受不了。

然而高务实跟他说,陈皇后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高拱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马上便心知肚明——他这个侄儿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少,但要论用得最熟练的,无非是砸钱。

这可真是一力降十会,高拱想想,也不禁苦笑。

毕竟这天下间,用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还真不多。如果有,多半还是钱没砸足。

而更关键的则是,高务实有钱。

高拱一直很少过问高务实的那些产业,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家底,但就高务实出手的大方程度来看,高拱甚至怀疑他比他那娘舅家也差不到哪去了。

其实这里高拱有个误解,高务实的家底,如果单论这些产业拿出去卖掉的钱,其实还是比不上蒲州张家的,毕竟长芦盐场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北方盐业巨无霸。但高务实的赚钱速度,却的的确确比蒲州张家只强不弱了!

原本高务实手里头最赚钱的产业莫过于京华香皂,而蜂窝煤从去年起,不光垄断京师市场,更有了京营和宣大三镇的采购,销量和利润也出现大幅提高,但即便如此,依然只能给京华香皂打打下手。

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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