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安家不会自毁根基
长安归有一匹宝马,是十二岁的时候,长安德特地找来的。通体乌黑,只有马蹄一圈雪白,被照料的很好。长安归也一直很爱这匹马,当时还求着兄长给这匹马取了名字。
当归。长安归,游云的当归。
长安归年少成名,行走于江湖这些年,都是当归陪着他走了这些年。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是那些江湖话本里永远都鲜活的人物。长安归也从来不是个低调的人,行走江湖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
哈,十七岁就成名的少年剑客,要什么低调?
十七岁的长安归,以梁唐长安家的名号赢了不少宗门的弟子,年轻一代里,竟然少有人能是其对手。梁唐最年轻的剑师,又是朝廷勋族的出身,前途眼瞧着便是无限光明的。这样的长安归,又怎么需要低调,也学不会低调。
只是如今,长安归要躲开那些耳目。他不能再像昔日那样张扬。长安归努力的适应了一段时间,换了身衣服,一身褐色的布衣,戴着斗笠,遮挡住自己,让自己混入人群之中。只是。背后之人,明显远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长安归再一次被扔进龙武卫的监牢,暗中追查了这些时日。可每次稍有些眉目,龙武卫的突然就出现,打断他的线索将他收押。每次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比如这次,窥察朝廷命官。哈!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窥察帝踪被抓那叫正常,一个地方县令,是命官,但窥察他?算个鬼……不,冷静。长安归平复了下心情,找了个干净的角落靠着。反正龙武卫有吃有喝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他们愿意关关吧。
直到,萧定安来了。
萧定安本是无聊过来看戏的,他想瞧瞧这公子哥被关到他龙武卫的监牢里是何等的落魄潦倒,但没有。长安归盘坐在那里,衣冠也被他理齐,颇有种君子之风。
在他龙武卫的监牢里玩君子之风?
他当时就命人将长安归押到刑问室里,绑上刑架。长安归蹙眉:“萧定安?你又想干什…嘶…!”
鞭音夹杂着长安归的颤音传来,稍微愉悦一点了。萧定安握着鞭子,抬眼去看长安归。长安归猝不及防的吃了一鞭,眼尾晕了些水光来。龙武卫的鞭子上都带着刺,一鞭子下去便可刮下些皮肉来。长安归静默下来,只是盯着他看。那张和他兄长差不多的脸静下来,带着怒意的看过去,还真有几分长安德的模样。但这又刺激到萧定安了,他手一挥又是一鞭。长安归咬着后槽牙,硬是一点声音没出。
又是几鞭,直到长安归身上的衣服划开道口子,萧定安才扔了鞭子走来。血早就晕开,将衣服与皮肉贴在一起。萧定安上前,长安归喘着粗气,试图以此来缓解些疼痛。但萧定安存了心要折磨他,伸手扯开他身上的囚服,毫不在乎有些地方已经贴合凝固,硬生生的撕开。
“唔!萧!定!安!”长安归怒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却又生生停住泄出几声痛音来。原是萧定安用指扣进他面前的伤口里,血染满了萧定安的指。见长安归痛的发抖,他才满意的松开了手,拿出手帕擦拭:“二公子,末将不才,却也是朝廷任命的将军。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将军的名讳?”
“呵。”长安归冷笑一声,闭眼不想去看他。萧定安也玩够了:“长安德身死,你固然不甘心,本将军能看在你失去至亲宽谅则个。此事朝廷早有定论,若再以此兴风作浪,扰乱朝纲……可不是几鞭子能解决的事情,长安家的二公子。”
长安归根本不想回应他,只闭眼假装没听见。萧定安也不恼,只叫来下属,吩咐不得放他下来。
龙武卫,梁唐天子十六卫之一。龙武卫的将军萧定安,长安归见过他几次。是个,有点阴霾的人。嗯,对。萧定安的长相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周身的那种阴霾气质实在是太醒目。长安归对朝堂没什么兴趣,但奇怪的是,居然还真的和萧定安有几次交流,每次交流,都很难受。
只是没想到,萧定安他是个……也是,从寒门成了龙武卫将军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但是,长安归太困惑了,他不记得哪里得罪过萧定安。或者说,萧定安也有参与兄长的死。他废了很多力气躲开那些耳目,死活甩不开的耳目居然直接是龙武卫的人。天子十六的龙武卫,东瑜,天子……难道梁唐皇帝彻底疯了?觉得长安家势大,威胁到皇权?
长安家是有名的君子世家,这样的世家最要的就是名声。
长安家不会自毁根基。
但你也不能拦着皇室发疯对吧。长安归闭眼,尽可能的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他微微偏头,头上的发簪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这个发簪啊,长安归想起自己及冠的时候。
长安德伸手,为弟弟别上簪子。长安归眼睛亮晶晶的,好看的紧。长安德压了压心底的雀跃,严肃起神情:“长安归,你已加冠成年,别的我也不对你多加管束,只有一点,我要你牢牢记住。我长安家,行的是君子仁风。不如日后,境遇如何,处境如何,只有一点你必须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