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并列第一

考场静极了，静到人的呼吸声如此明晰。寂静的教室内，时钟慢慢挪动着分针。

为防止作弊，这一小时内不允许上厕所。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停笔，提前交卷。镇领导和陈校长，在考生座位间反复巡逻，查看考生的答题情况。

凌静怡抖着手写题，卷上的字迹有些漂浮，好在仔细辨认还能看清楚。她似乎在柳盛江留给她的练习题中，见过类似这两道数学题的题型。

备考时间有限，她当时只是粗略地看了解题思路和答题步骤，却没有亲自动笔作答，很多细节不是很明确。

她磕磕绊绊地做着，不是很熟练。来到了作文环节，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尽快平复下来。

是命题作文，“家乡”。她沉思了好久。

直到陈校长出声提示考生:“最后20分钟！”

来不及思索了，她飞速下笔，描写了清平村的一草一木，清平村的人儿，清平村的事迹。“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是她作文里透露出来的主旨。

有人提前交卷了！好几个人！他们昂首阔步地交卷，却被要求上完厕所后在教室外等候结果。

凌静怡更焦虑了，手心的汗水浸了出来。她不管不顾，继续下笔，试卷上的边边角角，留下了汗水的渍。

“考试时间到！请大家放下笔。”镇领导宣布。唰唰唰，陈校长和一个老师迅速地把试卷收上来。

凌静怡看着被收走的试卷，发现大家都写得满满当当。她内心更加焦虑:这个代课老师竞争如此激烈，能轮到她吗？

镇领导:“当场改卷，当场出分，请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等待命运的宣判。凌静怡心弦绷得越来越紧，紧到快崩裂。她知道，是因为过于渴望，所以产生恐惧，恐惧不好的结果。

“李彪，凌静怡分数并列第一！”卷改好了，镇领导开门见山地公布。

什么？并列第一！

凌静怡欣喜中又有些忧心，并列第一，可是代课老师的岗位只有一个啊。难道要再考一次试？

李彪面色沉沉。可惜凌静怡没有吃下最后一个花卷！否则她怎么有机会在这里蹦跶。

知青们反而炸开了锅:“凌静怡怎么可能第一？”

“评分标准是什么？作文又不是客观题，怎么评判好坏？”

“怎么能确保他们两个的水平就是第一呢？”

“你们确定没有批改错吗？我觉得我答得很好。”

镇领导直言不讳，拍板定调:“我们现在就把答题卷粘贴在黑板上，给大家20分钟的浏览时间。”

“考虑到李彪和凌静怡并列第一，20分钟后，由你们进行投票选举，选出你们觉得适合做代课老师的人！”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李彪，瞬间面色不佳。今早他分了很多花卷出去，特地把有问题的花卷递给知识水平高的知青，让他们因为腹痛而缺席考试。

没问题的花卷递给水平一般的知青，营造出是意外事件。

然而这些没中招知青，都不是蠢货，虽然他们抓不到他的手脚，但是他们凭直觉就能判别。

知青们有秩序地参观完所有试卷后，不得不心服口服。

在场试卷里，有些答题卷数学题一道题也没写对，有些答题卷作文没写完，还有些答题卷虽然数学部分运算结果对了，但是步骤残缺，不够详尽。

李彪和凌静怡的答题卷，相较而言，正确率、总体水平确实比他们高。李彪数学好，语文差一点；凌静怡语文好，数学差一点；两门科目分数相加，打平局。

其实还有些知青水平比他们两个好，但今天早上这些都因为吃了李彪给的花卷，腹痛而缺席......

李彪真的没有做手脚吗？

如果不是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拿走了最后一个花卷，那么也许就轮到凌静怡吃花卷而腹痛缺席了......

一个为了竞争代课老师的岗位就敢给同仁下泻药的人，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当上后，会不会利用学生......

不少知青沉默着，在投票环节时，将票投给了凌静怡。

而另一些知青，和李彪同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方面出于人情世故，另一方面也怕得罪这个小人，有的选择投票给了李彪，有的良心过不去，选择弃权。

李彪低垂着眼，一副无害温良的模样。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期望对凌静怡看不顺眼的知青数量多，投凌静怡的人少。

陈校长边唱票，边在黑板上写着凌静怡和李彪的下面，画“正”字，一票对应一个笔画。

凌静怡和李彪的票数一度打平，4:4，5:5，6:6。最终，7:6，8:6！

“这次参与投票的知青仅14人，凌静怡获得了8票，李彪6票，凌静怡以微弱的优势录取。”陈校长笑吟吟地宣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