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警察

对方说得很直白，也很清楚。

不愿意合作的原因，主要就是两个。

一个是他们在对合作方的资质、经营情况、工程质量等方面进行例行考察的时候了，发现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华达建筑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长期合作伙伴，甚至有一家卫浴经销商，是合作了十多年了。

另一个是对方不喜欢张生华不正当的竞争行为，私下送礼，打听竞争对手的投标价。

“张总，做生意嘛，因利聚无利散，我能理解，可短期内跟这么多合作方闹掰，我们合理怀疑公司内部很可能已经出现问题了。我们这是个长期项目，不能冒险。”

“我做生意，最怕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我喜欢和坦荡真诚的人合作，但显然你不是。”

“很遗憾这次没有机会合作，再见。”

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连客套话都没说两句，显然是打算今后都不合作的。

张生华拿着手机，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以前也不会私下送礼，做打听投标情况这种不光彩的事，这次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公司经营困难，只有拿下这个项目，才能稍微喘口气。

他一着急一上头，就背后使了点劲，之前还以为对方不知道，结果人家清楚得很。

一个电话而已，还不足以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给张生华打电话的人，就像排好队了一样，一个电话接一个，能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了。

“小张总，我看人很毒的，你和张总不一样，跟你合作又累又赚不到钱。”

“就这么说吧，我们都是做小生意的，最讲究个人情往来，我和你爸合作这么多年，都是互帮互助的。上次我给你的那批耗材，不过就是晚了三天，也没耽误你事，你真狠啊，照着合同扣了我20%的尾款，一点情面都不留。十多万，算是我还了当年欠你爸的人情，以后如果还有合作，咱们也别讲什么情谊了，一切公事公办。”

“没有续约，一大部分是因为老谢。他的工程队挂在你家公司名下也有很多年了，可以说他是跟着你爸一路打拼的元老了。是，那个工程事故确实是因为他们施工不当造成的，老谢有责任。可你不该一出了事，就把老谢踢出公司，从来法律上看，你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从人情上看，你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要知道，当初老谢是因为信任你爸，才敢什么都没签，就带着自己的一帮工人去给你家干活。你这伤了太多人的心了，跟你家有十多年交情的人都这种下场，我们这些情谊浅的，就更不敢和华达建筑再有深入合作了。”

最后一个电话，是小宝爷爷生前最好的朋友打来的，他是唯一一个还愿意给华达建筑项目做的人。

“周叔，真的是我错了吗？”

张生华坐在餐桌的椅子上，耷拉着肩膀，像泄了气的脾气，刚才的十多个电话，像一锤锤重击，把他的精气神都砸没了。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阿华，你爸早就告诉过你，做生意的，不要被眼前一点小利蒙住了眼睛，少赚一点，亏一点都没事，目光要放长远。原则是底线，底线之上就是人情，生意场也是人情场，特别是对我们这种自家开个小公司，做点小生意的来说，这很重要。”

“你爸是生意人，也是好兄弟，做事讲究，重情重义。而你太计较了，很多感情，就是在计较中一点点磨没的。”

张生华原本梳得规矩的头发，已经在他接一个个电话的过程中，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了。

张生华抹了一把脸，“知道了王叔，我好好想想，我以后一定注意。你明天有空吗？我去家里看看你。”

“我在外地。”

王叔是真的在外地，还是只是想拒绝和自己见面，张生华不敢猜。

“阿华，听叔一句劝，你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趁现在公司还没彻底垮，没欠太多账，你赶紧卖了吧。去找份轻松的工作，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做个闲散富贵人，也挺好的。”

王叔是看着张生华长大的，了解他的性格为人，知道他改不了了，本来是长辈给晚辈的真心建议，可张生华不但不领情，还直接骂人。

“王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自从我爸死了，你就一直在打我家公司的主意了吧？”

“你这么会算计，也难怪你赚得盆满钵满，当年我爸怎么对你的都忘了？”

“我爸重情重义，你无情无义！公司是我爸一生的心血，你让我卖了，你对得起他吗！”

王叔是看在小宝爷爷的份上，才说这些话的，发现张生华是这么想的后，他也彻底心寒了。

“我是怕你这个没情商没能力的蠢货毁了老张打下的基业！”

“罢了，随你吧。”

“王叔，对不起，我……”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人没再给张生华说一句的机会，挂了电话。